枭起青壤_作者:尾鱼(42)

2021-05-15 尾鱼

  大山最近有点奇怪,可是让我具体说吧,我又说不上来,就是一种感觉,我和敏娟还有肖秀都说了这事,她俩意见不统一,敏娟说孕妇太敏感,容易想东想西,肖秀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她问我,大山是不是在外头有人了?

  真是把我给吓坏了,我说我相信大山,他绝对不可能搞这种缺德事,肖秀就冷笑,说男人都这样,这个阶段最容易在外头有情况。

  我就不应该听这话,一听进去,就跟在心里扎了根似的,今天产检完,我顺道去了一趟矿上,趁着大山不在,跟个贼似的,把他办公室桌里桌外都翻了一遍。

  大山办公室里多了几本拼音认字,可能是给儿子买的(这也买太早了),还多了面小镜子。

  男人要什么美呢,照镜子干什么呢?

  我多了个心眼,把大山最常穿的那件衬衫上的一颗扣子给拽松了,没拽掉,就是脱了线,垮吊在那儿。

  这扣子要是掉了,也就掉了,要是被缝好了,那就是不太妙了。

  我还给长喜塞了十块钱,吩咐他帮我盯紧大山,长喜死活不要,说我平时那么照顾他,帮这点小忙应该的。其实我也没怎么照顾他,就是看他刚进矿、年纪小,偶尔会给他塞个苹果梨什么的。

  大山要是真在外头有女人了,林喜柔,我跟你说,不能懦弱,别让人觉得你好欺负,你就豁出去,拿刀剁了这对狗男女,再吞安眠药去死——把小拓也一起带走,没爹没妈的,活在这世上也是受罪。

  我是不是想太多了?也就一面小镜子,敏娟说得没错,孕妇就是容易想东想西。

  睡觉了。

  ——【林喜柔的日记,选摘】

  


【第二卷】

第17章 ①

  雀茶睡到半夜,感觉身侧的乳胶床垫微微凸浮了一下。

  这是蒋百川起来了。

  雀茶没动,心里憋着气——她睡前和蒋百川闹了一场,发誓这两天绝不给他好脸色看。

  但耳朵不由她,耳朵竖得高高,捕捉每一丝蒋百川的动静:他拖动椅子坐到书桌边了,他打开电脑了,他戴上耳机了,屋里的光影明暗有了变动、他又在看视频了。

  雀茶委屈地咬牙:她一个漂亮女人,最盛放的花期,陪在一个半老头子身边,他居然还不知道珍惜,说好了陪她在西安玩个尽兴的,结果呢,每天都心不在焉,尽惦记着板牙的破事。

  狗男人,真当她吊死在他这棵老树上不会跑呢?反正她也不清不楚没名没分,身边精壮的男人大把,她换谁不行?

  老刀就不错,身强力壮,一定比姓蒋的持久;山强长相逊了点,但年轻啊,二十出头,也算根嫩草;邢深……

  想到邢深,她忽然走了神。

  ***

  雀茶是在板牙第一次见到邢深的。

  那天下着雨,华嫂子领她去刚打扫好的小楼——她对村里的住处本没报什么希望,所以看了之后,很是满意。

  毕竟是在村里,能做到窗明几净,挺到位了。

  她打开窗户,想看看山乡的风景。

  雨不算大。

  靠山的地方,雨一旦下得小,远近就容易成雾——视野内一片蒙蒙,连眼皮子底下的板牙都绰绰约约、犹抱琵琶了。

  有个男人,撑伞从楼下经过。

  那就是邢深。

  雀茶起先没太留意他,只是觉得这场景像幅水墨画,人和景互相成就,意境怪美的。然后华嫂子就挨了过来,跟她说,那是邢深,那么出挑的人物,可惜了,是个瞎子。

  瞎子?

  雀茶盯着邢深看。

  一个瞎子,她想,出入怎么不用人帮忙呢,也没见他用盲杖或者导盲犬,居然走得远比大多数人姿态好看,甚至走出了些许“一蓑烟雨任平生”的沉静超然。

  ……

  雀茶怏怏地翻了个身。

  过去这段日子,她一直嫌弃板牙破败、冷清,“要把人闷出病来”,跟蒋百川磨了好久,他才如她所愿、带她回了花花世界。

  但是现在想想,板牙也不是没好处的。

  至少,她在板牙见到了邢深不是吗。

  ***

  雀茶的这些小心思,蒋百川半点都没察觉到,这些日子,他满心满脑子,都是被秘密囚禁在板牙的那三个“人”。

  打开文件夹,密密麻麻都是小视频,这是他要求的:跟这三个人的所有接触、对话,都得有影像记录。

  鼠标在不同日期人名编号的视频上挪移,终于选定了一个。

  视频打开,画面头几秒很暗,也很晃,炎拓艰难地在椅子上坐直身子,然后侧头吐了一口血唾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