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陡然出现沈心蕊倒在面包车前的情形,黎远航的心立刻揪成一团的疼,他在床上挣扎着,身体痉挛般的抽搐扭动。
“你被车撞了!蕊蕊,我的蕊蕊!蕊蕊!!!”
黎远航疯子似得狂叫,脸色铁青,呼吸困难,额上和手背上青筋暴起,脖子梗得直直的,血管清晰可见。沈心蕊被他的模样吓到了,忙惊叫着伸手拍着他的脸颊呼唤他:“远航!远航,我在这里,我没事,你不用担心。”
“不!我看到车子撞到你了!我看到你倒下了!!!”黎远航还是惊恐的大叫,沈心蕊忙回答道:“我没事,我真的没事。车子只是轻轻擦了下我,我是被惯性带倒在地的,除了有点皮外伤之外,什么
事情也没有!”
“你倒下了!你不动!我叫你,你没有回答!不是的!不是的!你一定受伤了,还很严重!”黎远航不信的狂叫,还不停挣扎。
他扭动着身体,试图挣脱绳子和手铐的束缚。摩擦来摩擦去的,四肢就被手铐磨出了血痕,身体也高高弹起,犹如濒死之人在做最后的挣扎一般。他这样可怖的模样吓到沈心蕊了,她心疼的扑到他胸膛上,伸手抚摸他的脸颊,急急叫着:“远航,远航!我在这里,我没事,我没事啊!你不要这样,快看看我,我在这里啊!!!”
或许是沈心蕊急急的叫声终于叫醒了黎远航,又或者是她的温度和心跳令他回神了,黎远航渐渐平静下来,呼吸也开始恢复。
“蕊蕊……”黎远航低低唤道,声音嘶哑的不像话,认真听听,好像还带上了哭腔。
“我在这里,我在这里。”沈心蕊快速回答,接着又柔声安慰:“远航,你不要怕,我在这里,我没事。”
“蕊蕊……”黎远航再次呼唤,这次,声音里明明白白的带上了哭腔,鼻音很重,隐隐还有不安惊惧之意。
“我在这里,你别怕。”沈心蕊从他的胸膛上抬起头,然后,她看到了这一生以来最令她心痛的一幕。
黎远航在哭,他竟然在哭。
大颗的眼泪从他浑浊悲伤的眼中溢出,顺着眼脸滑落,他发白的嘴唇颤动着,身体也在瑟瑟发抖。
“蕊蕊,让我抱抱你……让我抱抱你……”
黎远航勉强扯动嘴角露出个笑,脸上的表情脆弱无比,浑浊的眸子被泪水霸占着,还不断往外冒出。他哀求的看着沈心蕊,被手铐锁在床头的手转动,本来就伤痕累累的手腕又多了几道血痕。
沈心蕊没想到黎远航也会哭,她记忆里那个顶天立地的大哥哥,永远意气风发不可一世的远航哥哥,此刻居然像个孩子一样哭了,脸上的表情哀伤到极致,看得她的心好痛啊。他的眼泪是利刃,一滴就是一把,滴滴落在枕头上,可这利刃却把把插在她的心头。
眼眶忍不住湿润,雾气漫上,沈心蕊心里又疼又酸,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摆。她含着泪望着黎远航,他哭她也哭,都无声哽咽着。许久之后,她伸手解开了他手上的手铐,接着,两人就紧紧的抱在一起。
“黎远航!够了,不要再这样撩拨我的心了!求你,不要这样了!”
沈心蕊埋在黎远航的怀里放声痛哭,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每次她下定决心要离开他了,他又会做出一些举动来动摇她的决心。她不想要那样反复无常的心情,只想守着自己爱的人或者爱自己的人,平平静静的过完余生。可是黎远航,他似乎存心不让她好过,硬是要和她纠缠不休。
黎远航又何尝好受,她怎么会知道他的心比她更痛一百倍一千倍。当他看着她倒在面包车前的那一刻时,他觉得自己的心跳仿佛停止了,呼吸嘎然而止,像是死掉一样的感觉。没有心跳,不能呼吸,是死亡的噩梦,剧烈的疼痛。
多么可怕,他的蕊蕊倒在那,一动不动,他叫她也没有回答。
多么可怕,他的蕊蕊倒在那,一声不吭,他声嘶力竭的喊她也没有回应。
多么可怕,他隐忍了大半辈子,伤害了她大半辈子,好不容易有机会来爱她了,可她却倒在那,毫无反应,死去了一样。
他疯狂的叫着,喊着,想冲过去把她搂进怀里,大声把她叫醒,要她继续笑着喊他远航哥哥。但他什么也做不了,因为随着她倒下的那一瞬间开始,他的生命也停止了。
所以……
“蕊蕊,我舍不得放手,舍不得放开你……”
求你,再给我个机会。
你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