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没想到,自从时芊答应了跟俞明洲联姻之后,愈发不把她放在眼里,鹿宜心里憋着火,但时光年总在她耳边念叨,这事儿时芊受委屈了,所以让她多让着点,可她如今连关心也关心出错了?
时芊这语气是真让人搓火。
但鹿宜想到日后毕竟还要靠她维系时俞两家的感情,深呼吸了一口气,重问了一遍,“这么晚了,你去哪儿?”
时芊语气淡淡,“赴约。”
“谁的?”鹿宜追问。
时芊想了想沈羡的身份,却只笼统答道:“一个朋友。”
“男的还是女的?”鹿宜的眉头皱了起来。
时芊同她的目光对上,没有回答。
这沉默似是验证了鹿宜的猜测,她一改往日温和,厉声道:“芊芊,你也是快订婚的人了,这大半夜去赴男人的约,让俞家人知道了怎么想?我们时家向来门风正,我相信你也是个……”
时芊听着刺耳,干脆打断了她的话,“俞明洲都没管,你管?”
她声音轻佻,带着几分挑衅。
清冷声线为这话里的敌意又添了几分。
“阿姨。”时芊瞟向她,“你管太多了。”
“你!”
“时芊!”
两道声音同时在空荡的客厅里响起,前者是鹿宜,后者是时光年。
时芊往楼梯口看,时光年身形佝偻,这段日子的病把他折磨得够呛。
“怎么和你阿姨说话呢?”时光年声音不高,眉头却皱成了“川”字,斥责道:“道歉。”
时芊盯着他看,面无表情。
不一会儿,时光年又喊她:“时芊,道歉!”
时芊抿唇,舌尖儿再次抵着左颚,眼尾上挑,嗤笑一声。
时光年就站在那儿和她对峙,两人目光在空中相碰,战火一触即燃。
时芊跟时光年很少有这样的状态,他们更像是最熟悉的陌生人。
时芊从小到大的学费、生活费都是时光年给的,他每年给得都很多,所以从小时芊都是班上最有钱的孩子,她看上一件裙子,哪怕六位数,时光年也会毫不眨眼地给她买下来。
但她跟时光年的交流却少之又少,两人有时同处一个空间,能说的话也不超过五句,之后便是无尽的沉默。
对峙持续了近两分钟。
这两分钟里,沉默无限蔓延。
“道歉。”时光年再次厉声道。
说完之后便开始咳嗽,他捂着心口,咳得脸都涨红。
时芊收了笑,她轻呼了一口气,不疾不徐道:“阿姨,不好意思啊,今天病了,心情不好,你应该能体谅的吧?”
她又仰头看向时光年,“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语罢,她没再看任何人,转身离开。
-
车子在平坦的路上疾驰。
夜朗星稀,时芊开了车窗,带着寒意的风刮过身侧,速度开到最快。
耳边是阵阵风声,脑子里也一团乱。
最后,一个急刹停在路边。
她汗津津的手心从兜里摸了烟出来,手指在颤,却还是点了一支。
明灭的火光在昏暗的车里亮了瞬间,车内重新归于昏暗。
烟刚抽了两口,手机微震。
【不可说:我到了。】
【不可说:你怎么样?】
【不可说:需要下去接你么?】
【不可说:我开了车,或者你说地点,我过去接你。】
沈羡一连发了四条消息来,可没隔两秒,他又把最后一条消息撤回去。
但时芊都看见了。
她将烟叼在嘴里,单手戳屏幕:【在聚合街东,过来吧。】
她不想开车。
心情闷。
沈羡那边秒回:【你开车出来的?】
时芊:【是。】
沈羡:【给你叫个代驾?】
时芊:【好。】
她嫌车里空气闷,直接推开门下了车站在路边。
灰色的长风衣看着漂亮,御寒能力一般,这会儿风吹过来卷起凉意,时芊露在外面的肌肤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但她也没想着回车里。
一支烟抽完,她寻了个垃圾桶,把烟蒂扔进去。
然后从兜里又摸出一支,尔后单手插兜,任微闪的火光明灭。
路上车流如梭,不停交织着。
时芊掐了个点,在她给沈羡发完消息的14分钟后,一辆银灰色的保时捷停在了路边,就在她车后。
那双修长的腿从车上迈下来,他穿着黑色的立领风衣,戴着黑色口罩,没戴帽子,浅黄色系的头发随风飞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