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池和矜北都上去工作了,你还在下面睡懒觉”,外婆过去掀被子,“快起来,我泡了壶菊花茶,你给他们两个送上去。”
“我这老寒腿,爬不上去呦。”
没等老太太的手伸到被子里,阮胭跟泥鳅滑不溜秋的爬下床。
“老太太,到底他们是你的外甥女,还是我是啊,我怎么觉着,你刚认识人家,心就偏了呢。”
外婆点了下阮胭的额头,乐呵呵的笑,“那也没办法,谁让人家两孩子不仅长的好,还会说话。”
又把茶壶塞过来,“快上去吧,一会儿别凉了。”
“嗯。”
阮胭端着一壶茶上去时,陆矜北正在替傅砚池检查错误程序。
傅砚池瞪着一堆乱码,烦躁的揉了把头发,忍不住哀嚎:
“卧槽,怎么这么难,我码了这么久,不会得重新来吧,千万别那样。”
“你坐着歇会儿,我看看。”
陆矜北一只手夹根烟,一只手放在鼠标上,盯紧电脑屏幕。
上面那一串的黑色代码,阮胭看不懂,只是轻声开口,“外婆让我给你们送壶茶,泡的自己家种着的菊花,你们尝尝。”
“谢谢谢谢”,傅砚池正急的口干舌燥,仰头灌了自己一杯,清清凉凉入肺,削减了不耐,“不错呵,挺有菊花味。”
阮胭没打扰他们,放下菊花茶就离开了。
临下楼时,她听见桌上的手机一直响,足足响了两分钟,陆矜北才不紧不慢的接通。
不知道电话那边说了些什么,他最后有些不耐,转头问了傅砚池一句这边地址,收了线。
一束光倏然冲破天际,下起太阳雨,刺眼的光芒穿过阮胭眼前,她嫌亮,偏头躲了躲,正好望见陆矜北侧脸上的那道光,还有他低头专注的神情。
这时候的他,脱去了骨子里的散漫不羁,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
下来后,外婆又开始在缝纫机前咣当唠咚。
“送上去了?”
阮胭点头,搬了张凳子看外婆绣花样。
外婆问,“阿池和矜北他们是本地人吗,看着口味不太像。”
阮胭想起江橙之前提起过,说陆矜北来的时候,学校领导都亲自出来接了。
她下意识的去抠指甲,“不是,北京来的。”
“呀,北京那么好的一地方,跑苍城来上学啊?”
阮胭摇头,与外婆解释,“他们是交换生,大三交换一年,明年就走了。”
“这样啊,怪不得阿池只租了一年。”
***
晚饭的时候,外婆一直朝阮胭使眼色,喊他们下来吃饭,只不过阮胭拿了本小王子读,一页一页的翻,当没看见。
外婆拿她没法子,站楼下叉着腰大喊,“你俩快下来吃饭。”
傅砚池从窗户里探出头,“奶奶,我们订外卖了,你们吃吧,不用管我俩了。”
老太太不乐意,“你俩这孩子,守着家里呢,订什么外卖,既浪费钱还不健康,下次不许了啊。”
傅砚池大笑,比了个OK的手势,老太太这才放过他。
……
见他们不下来吃饭,阮胭看书看的突然困了,伸了个惬意的懒腰,也没往楼上瞅,自己去厨房端了饭菜,招呼老太太吃。
中途他们一起下楼去取外卖,回来的时候,却只有傅砚池一个人。
老太太嫌弃外卖盒子不健康,去厨房拿了碗筷,又问他,“矜北这孩子人呢。”
傅砚池明显顿了下,随后吊儿郎当的笑,“没事,搁外面呢,有人找他,一会儿就回来了。”
”这样啊……”
阮胭埋头吃饭,一不小心吃撑了,溜达了好几圈,也无济于事。
外婆笑话她,“你说说你,这么大个人了,还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自己找的,你怪谁?”
阮胭捂着肚子笑,“还不怪你啊,老太太,谁让你做的煎饺那么好吃。”
“呦,还怪上我了”,外婆笑着,把厨房垃圾递过来,“去外面转两圈,消消食,没准好受点儿。”
“您就是想让我去扔垃圾吧。”
没等老太太出口骂她,早一溜烟儿跑出去了。
阮胭丢了垃圾后,沿着胡同胡乱的走,她从小在这里长大,往哪个方向走,路的尽头通到哪里,再从哪条路穿回去,都熟的不能再熟。
天色渐暗,雨却停了,青色屋檐在往下滴水,湿透鞋面。
阮胭的脚步顿了一下。
胡同口的路灯旁,停着一辆黑色宾利,他们在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