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到了,被她擅自吻过的程然。
他穿着跟桐花一样洁白的衬衫,修身的黑色长裤,浓密的头发因为飞机旅程而稍稍凌乱。
隔了半年,他靠在门边,回望着她。
他的面孔清晰地呈现在苗小青眼前,和她梦里,和她想像中模糊的面容不大一样。
苗小青甚至在想,原来他是长这个样子。
他的眉毛有些淡,眼眸却漆黑发亮,使他脸上的神色除了冷漠之外,还有几分少年的纯挚。
苗小青糊里糊涂喜欢了他大半年,这时才明白她喜欢他的原因。
不是莫名其妙的一见钟情,而是一种野心,想要在这目无俗物的眼睛里,占据一席之地的野心。
自古以来,野心多半是以一败涂地告终。
苗小青想到医院走廊上那个吻,他的女朋友躺在病房里,她扯过他的手臂,倾身吻上去,那干燥柔软的嘴唇。
那时,她以为不会再见。
此刻,她的身体发冷。
作者有话要说:
注1 Nature comm:《Nature communications》的简称,《Nature》的子刊之一,差不多是Nature众多子刊中最差的,然而依然是一区刊物。
程然回来了,先让他倒霉三连,哈哈
第21章
“什么时候到的?”
她听到在她记忆里已经有些陌生的声音问,平淡,没有情绪起伏。
苗小青挥开那些思绪,也淡然地回道:“下午。”
“嘀!”的一声,随即响起门锁开启的声响。苗小青抬头看,程然已经推开了门。
“我跟室友同住一间,就不请你进来坐了。”
苗小青飞快地转开头,望着贴着米白色墙纸的墙壁。“嗯。”
“你是一个人住吧?”
墙壁上传来了程然的声音,清晰,肯定,明了。
苗小青:“嗯。”
那句“你可以来我这儿坐坐”,怎么也说不出口。
曾经两人待在他的宿舍里好几天,那美好的时光,在某一刻,变成了一个错误。
“呵——”
苗小青额头的神经一跳。
“——果然是人不可貌相!”
苗小青条件反射地转过脸,门却“砰”地朝她脸飞来,砸到门框上。
她对着那门怔忡了好一会儿,掏出门卡,反手刷门推开。
站在全身镜前,把自己仔细地端详了一遍,从乌黑的长发,到五官还长在合适位置上的脸,以及不算瘦,离丰满也还差点的,中规中矩的身材。
她今天穿的是白色短袖连帽衫,外面套着一件浅蓝牛仔短外套,米黄色雪纺半身裙,不土不洋,不装嫩不显老——
到底哪儿不可貌相了?
苗小青在屋里转了几个圈,却还是冷静不下来。
既然那一腔怒火没灭,她开门走到对面,连按了几下门铃。
“程然,你出来把话说清楚!”
门开了,一个满脸憨厚的男生开了门,对苗小青客气地说:“你找程然吗?他刚去洗澡了。”
苗小青的怒气值因这张陌生的脸降到了最低,她挤出一个微笑道歉,然后捏着裙子飞快地跑了。
程然洗完澡出来,脖子上搭着条毛巾,头发上的水滴到微微发红的脸颊上,仿佛刚跑了5000米回来。
“刚刚有个女生找你,”室友说,“挺生气的,看她的样子温温柔柔的,你怎么气人家了?”
程然愣了一下,扯下毛巾擦头发,“她的外表一贯具有欺骗性。”
室友乐了,“说得像你吃了很大的亏一样,玩弄你感情了?”
程然没说话。
“你行啊,空窗才一年吧,”室友说,“这又来一个。这个还不错啊,看着是温柔害羞型的。”
温柔害羞?害羞的会在男生宿舍里孤男寡女待上一周?害羞的会在医院捧罐啤酒牛饮?害羞的会趁人不注意——
要说温柔倒是无可反驳,可那温柔总让他感觉到一丝冷静。
不是情绪上的温柔,只是行动上的温柔,就是察觉到这点差别,让他迟疑了。
“喂!”室友的声音打断他的思绪,“你快一点,我先去吃饭了。”
程然看了眼时间,十五分钟前晚宴就开始了。他从行李箱里扯出一件黑色长袖T恤套上,吹了半分钟头发,抹了一把,见没有滴水,就趿上鞋出门了。
到了一楼自助餐厅,院士的致辞刚结束,他低调地垂首敛目,瞥到最外侧的一桌还有个空位,走过去拉开椅子要坐下,抬眼却与苗小青四目相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