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晚吸了吸鼻子,没回一个字。
电话结束,唐晚去附近超市买了点水果、纸钱、檀香。
付完钱,唐晚食指勾着塑料袋走到街尾叫了辆摩托车。
去墓地的路上,唐晚前所未有的平静。
年前唐晚刚除完草,如今坟头又是杂草丛生了。
唐晚放下塑料袋,蹲在地上徒手一点一点扯去杂草。
三小时后,唐晚盯着墓碑上穿白大褂、戴眼镜,一身温柔儒雅的唐丘章,不由自主笑了出来。
噗通—
唐晚双膝下跪,手心贴在泥里,朝唐丘章实实磕了三个头。
头磕完,唐晚跪在地上,翻开塑料袋,取出里面的纸钱——揉碎、点火。
唐晚低着头,折了根小树枝一边翻动纸钱一边开口:“爸爸,我来看你了。”
—爸爸,你的冤屈今天终于洗清了。抱歉,让你等了这么久。
—爸爸,我好想你,你过得好不好?
—我之前错怪了一个人,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爸爸,你会原谅我的,对吧。
……
—
傍晚,天色暗下来,将远处的山全笼揉在一团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
一眼望去,分不清哪儿是哪儿。
唐晚叫的摩的司机早就回去了,墓地荒凉寂静,没什么人路过。
走到一半,唐晚看着对面一个人影走了过来。看不清人长什么样,只瞧见他手里举着手电筒,电筒光照在土里晕成一道小圆弧。
除了那点光亮,只剩漫山遍野的黑。
荒郊野岭,多少有点恐惧,扫了一圈田埂,唐晚默默弯下腰捡起一块石头攥手里壮胆。
走近了才发现是周煜。
对上周煜的眼睛那刻,唐晚紧绷的心突然松下来。
扔掉手里的石头,唐晚走过田埂问:“你怎么来了?”
周煜瞥了眼唐晚扔在的石头,站在一侧,等唐晚走近了才说:“舅妈说你在这,天太晚,怕你出事,我过来看看。”
唐晚没说话,一路顺着周煜照的地方走。
走到马路口,周煜一边将手电筒递给唐晚,一边往兜里翻电动车钥匙。
扶好电瓶车,周煜让出后座空间,示意唐晚坐上来。
黑暗中,唐晚犹豫两秒,举着手电筒,扶着周煜的肩膀坐上电瓶车。
“坐稳了?”周煜回头看了眼唐晚,问。
唐晚点头,“坐稳了。”
周煜犹豫片刻,提醒:“我第一次开,你抓着我衣服,我放心点。”
唐晚瞪大眼:“第一次???”
周煜不好意思咳了一声,解释:“……天太晚,怕你出事,临走前找舅妈借的。”
唐晚叹了口气,说:“我把命交给你了,你小心点开。”
周煜摸了摸鼻子,说:“放心,不会让你摔。”
电瓶车一路开进冗长的黑夜,唐晚抓着周煜后摆不敢直视。
中途,周煜为了安抚她,故意转移话题:“姐姐,你胆子太小了。”
唐晚哼哼两声,反驳:“我都敢坐你后座了,胆子还小?”
周煜沉默几秒,说:“姐姐,辛苦你了。”
唐晚神色一僵,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听周煜低声说:“抱歉,姐姐,我可能去不了R大了。”
唐晚这才想起高考出分了。
“……高考成绩不理想?”
“还行。”
“那——”
“我报了清华。”
唐晚张了张嘴,想问他为什么改变主意,可话到嘴边,唐晚突然问不下去了。
周煜似是猜到了唐晚的心思,解释:“考上清华,学校会给二十万奖金。”
“姐姐,我不想你太累。”
唐晚鼻子一酸,别过脸,迎着风,故作镇静问:“我记得你想考R大是为了喜欢的女孩子,你报清华,那女孩子不会生气?”
周煜酝酿半秒,说:“没关系,她不喜欢我。”
—
满娘刚准备关门,傅津南就到了。
“今儿怎么有空过来了?”满娘瞅了瞅门口颓里颓气的人,摇着扇子问。
傅津南懒懒掀了下眼皮,扯着唇角说:“你管我。”
满娘睨他一眼,又将阖了一半的门重新打开。
门开,傅津南裹着一身狼狈走进屋。中途无论满娘拿什么话塞他,他都不回怼一个字。
满娘既好笑又好气,最后大发慈悲,放了人。
傅津南进包间没多久就找满娘讨了两瓶珍藏的好酒。
满娘提着酒进去,故意打趣:“叫我一声二婶,我把这酒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