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应允,椿岁乐滋滋地抿着唇角转身,背着手,像个视察组的小干部一样,从门边探了半个身子探头探脑。
江驯的卧室和他的客厅一样整齐。
浅色的实木地板看上去有些年头了,有些地方露出了一点点木料原本的材质。
椿岁点点头,觉得也挺好看的,很有森系做旧风的调调。
原木色的床架子上铺着深蓝色的床套。被子没有叠,就是整整齐齐一丝不苟地平铺在床套上。
真好,她也不喜欢叠被子。虽然她的不叠,是那种早上出被窝什么样,晚上进被窝还是什么样的不叠。
卧室里没有多余的装饰,衣柜在靠门的一边,她能看得清楚的,就剩还亮着台灯,江驯斜侧对着她挡住的书桌了。
椿岁眼睛一亮,看见了她送的糖,一颗颗裹着亮晶晶的糖纸,藏在玻璃罐里,搁在了书桌上方的书架上。
“观察完了?”手里拎着两本东西走过来,江驯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啊,”椿岁弯着唇角嘿了两声,一本正经地站好,又期待又挺不好意思地小声问,“要给我什么呀?”
江驯很自然地递给她,并且说:“这两本的题目已经整理好了,其他的过几天一起给你。”
“?”椿岁直觉不妙地接过来。
“不是,这……这?就这?”椿岁低头看看手里的习题册,抬头看看江驯,就差语无伦次了,“这居然是礼物??”
“不喜欢?”江驯笑眯眯地看着她。
不是,就这么正经的东西,刚刚为什么要说得那么不正经让她想歪啊?
呜呜呜呜,这是什么人间疾苦。学神的预备役女朋友也太难当了叭。
椿岁扁了扁嘴,欲哭无泪地看着他:“你知道我现在是什么心情吗?”
“什么心情?”江驯扬了扬眉,很配合地接话。
椿岁抱着已经属于她了的物理和生物习题册,走到沙发边躺下,掀开一本,盖在了自己脸上,然后把两只手整整齐齐交叠在肚子上,闷声闷气地说:“就是这么安详。”
江驯好气又好笑地轻嗤了一声,走过去,拿开盖在她脸上的书,没说话,只垂眼看着她。
椿岁把目光偏过去看他,有点摸不准江驯是什么意思。
觉得她太不把自己当外人了?沙发说躺就躺?
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椿岁坐起来,抬睫回视他。
“其实,”江驯话音微顿,说,“你不一定非得逼着自己学习。”
椿岁想到自己赌气发给他的那些话,一下子挺直腰板,乖乖把手搁在膝盖上,又莫名紧张起来。
这家伙不会是要找她秋后算账了吧?
江驯看着她的小动作,好笑地轻弯了下唇,却说:“做你自己喜欢的事情就好。”
椿岁一愣,没想到他要对自己说的是这个。
少年声音低低的,说得却很笃定。椿岁看着他漂亮的眼睛,想了想,轻声问:“江驯,你是不是觉得我是因为……觉得我不是真的自己想学?”
长睫轻轻颤了下,江驯没说话。
椿岁搁在膝盖上的指节,轻蜷了下。椿岁不知道从前,他身边的人都是怎么对他的,少年像是总给自己套着层透明的壳子。你好像能看见他,却又触不到他的温度。
对着他眨了眨眼,椿岁玩笑似的问:“我是这么能委屈自己的人吗?”
江驯微怔,轻声笑了下。
“况且,就算是你想的那样,”小姑娘看着他,话音微顿,眸底的光干净纯粹,很认真地低声问他,“如果追随别人的脚步,能让自己变得更好,又为什么不可以做呢?”
心脏像是层甜甜软软的糖棉花轻轻地裹住,下颌轻点,江驯说:“嗯,我知道了。”
“再说了,”见他终于不再纠结,不再给他自己徒增压力,椿岁懒洋洋地靠进沙发里,一脸得意地看着他,用当时江驯听到她说“我爸爸妈妈说只要我健康快乐就好了啊”的表情和语气回他,“你以为你让我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就好,我就会当真了吗?”
“……”江驯看了看她,又忍不住偏开下颌,抄着兜舔了舔唇。
可以,还是那个记仇的小姑娘。
椿岁看着他无奈的表情和动作,乐地歪进沙发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