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们的乐观很快就被打破了。
在他们第一次与身为BOSS的魇正面交锋后,队伍的人数直接减少了一半。
当晚队长默默地抽掉了一整包烟, 然后面色凝重地叹了口气。
他说:“那是铃绯,一个真正的恶魔。”
有人追问,他又是长叹一声,解释说,以铃绯的性子,不把玩家赶尽杀绝,是不会收手的。就像是玩弄猎物的猫咪,直白的残忍和恶意。
整个队伍都陷入绝望之中,江晚抱着长剑,一言不发地坐在角落里。
篝火摇曳,在她苍白的脸上打下或明或暗的阴影。
她想,如果可以的话,她愿意用自己的性命,去保护其他队友。
但讽刺的是,最终活下来的只有她一个人。
那是倒数第二道关卡,江晚带着唯一的同伴许宁,两个人都是伤痕累累。
许宁与她来自同一位面,而且是校友,两个人经常会聊聊母校,关系很好。许宁也是新人,能力不及她,还受了伤。她让江晚不要管自己,一个人先走,但江晚根本不可能听。
论能力,她们两个不是最强的,能走到这一步,全靠前辈们的保护和牺牲。江晚那时早已流不出眼泪,心中只剩下一个想法。
她踩着队友们的尸体活下来,那么她也愿意成为许宁的一块垫脚石。
事已至此,哪怕最后只有一个人通关,也是好的。
但就在两个人通过这道关卡,可以稍稍喘口气的时候,许宁却选择了自我了断。
鲜血流了满地,艳丽的红色刺得人眼睛生疼。
江晚不可置信地抱着怀里的人,手指和声音都在发抖。
她问:“为什么?”
“江晚,往前走吧。”
许宁伸出染血的手指,想要抚摸她的脸颊,而又无力的垂下,“你带着一个累赘,是无法通关的。”
她闭上眼睛苦笑,眼角有晶莹的泪溢出,“对不起,请原谅我自私。只是我实在无法看到,一直喜欢的人因我而死……对不起。”
孤身一人通关的时候,江晚又见到了铃绯。
那时江晚的状态已经很差,扶着长剑才能勉强站稳。
她看着铃绯,眼中杀意露骨,“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相比于江晚的狼狈,铃绯就显得优雅又从容。
她穿了条月白色的小裙子,同色系小短靴。粉色的长发披散在身后,泛着上好丝绸般的粼粼光泽。
听了江晚的话,她歪了歪头,“为什么?真是可爱的问题。”
铃绯一步步走过来,手中的银色法杖上骷髅头摇晃,发出空灵悠远的铃声,“魇和人本就对立,在副本里死亡的魇不计其数,人杀魇,魇杀人,天经地义。”
江晚已然麻木,她冷冷开口:“那为什么还不杀我。”
银色的法杖轻轻一挥,江晚就感到一阵剧烈的疼痛,就像有人把她的五脏六腑揉碎一般。让她再也站立不住,直直地倒在地上。
来自强者的灵力值压制,让她完全没有反抗的余地。
铃绯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浅色的瞳孔里漾起点笑意,“因为对你来说,活着比死了更痛苦。”
江晚伏在冰冷的地面上,艰难地用手臂撑起身体,抬头与她对视。
“我一定会杀了你。”
在那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江晚整个人都被仇恨裹挟。
她近乎疯狂地刷副本,不到极限绝不停下来。所有的空闲,都被她用于收集关于铃绯的资料。她活着的全部意义,就是为了复仇。
她就像一个在长夜中行走的旅人,风餐露宿、饱经风霜,在永无止境的黑暗中等待着天亮。
她曾以为天再也不会亮起,直到她遇见洛芙。
洛芙是个温暖的人,一双潋滟的桃花眼,看向她的时候总带着笑。虽然有时随意又任性,但说的话做的事总能让人心里熨帖。
就像现在,在听她讲完这段漫长的过往之后,洛芙伸手抱住了她。
隔着厚厚的外套,江晚依然能感知到对方柔软温热的身体。
她的脸贴着洛芙带着香气的长发,阳光被屋檐切碎落入她的眼中,暖得几乎让人要落下泪来。
洛芙轻声安慰她:“没事了江晚,以后有我。”
江晚深吸一口气,也抬起手抱紧了她。
***
小河边的树下,零零散散地摆了几张小凳。几个女子说说笑笑,正聊得热火朝天。
宁绵绵拿着个小锤子,坐在靠边的位置,一边笑眯眯地听着,一边递了一把扒好的核桃仁过去,分给其他人,“姐姐们吃。”
立刻有人夸她,“新来的小妹妹,可真讨人喜欢。”
其实在场的村民大都三十五岁上下,被这么个可爱的小姑娘叫姐姐,自然心花怒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