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晚间,她结束了拍摄终于从杭州返回上海,刚一抵达自己在巨赖达路的住所,便听女仆阿竹讲,阮小姐在几天前归国了,还找到了她的家中,要做的事更是和许多年前一模一样,是要等她与傅斯乔「回来」。
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傅大少何时「回来」过自己这里!
胡明玉闻言,以为这位大小姐又听到了什么风言风语,想要来闹上一场。虽阿竹说,最后她只是吃了碗砂锅馄饨便独自离开了,可她到底还是有些不安心。
携着忧愁,思及往事,胡明玉一夜翻来覆去的没睡好,可今日还有一场非到不可的午餐会需要她去赴。胡明玉只得强撑起精神,偏偏席间应酬的时候,竟有一位太太凑过来又同她分享起了「傅太太已经回来了」的消息。
“听讲,她昨天在巡捕房与傅大少狠狠吵了一通,你晓得为什么不?”
胡明玉摇了摇头,笑得很是勉强。可那位太太哪里会看她的脸色,挑了挑眉,瞟了她一眼,继续道:
“还不是因为你。”
“我?”
胡明玉闻言,吃了一惊。
“大家都晓得的,傅大少从前为了哄她高兴,明面上总是与你已经彻底划清了界限的,对不对?不过,我看人家傅太太眼神毒辣的很,怕是一点也不愿相信。要不然她怎么会因为怀疑你们还在暗通款曲,气到直接住进医院里去了呢。”
不给胡明玉任何解释的机会,她又「发善心」,道:
“胡小姐,我劝你还是赶紧想想办法吧。万一因为惹了不好惹的人,失去了演出机会倒是小的,赔上一辈子,那岂不是损失大了。”
胡明玉完全未把注意力放在这位太太送出的所谓「逆耳忠言」上,她的脑子早就被「阮小姐先前就曾闯到家里来」的事情占据了全部思绪。
「对了,阿竹说,那天是……是二十号。」
突然想到了什么,胡明玉的心中登时乱作一团,但无论怎样,总是要解释清楚的。于是,她立刻柔声问说:
“太太,您可知傅太太如今在哪家医院,我想去探望她。”
“晓得的,是在……”
午餐会一结束,胡明玉当即叫司机赶来了医院。谁想到一推开门,竟瞧见了好几个意料之外的人,除了傅斯乔,不知为何连梁二少也在,而站于他身后的竟还有侦查队的周队长。
胡明玉一时弄不清是什么情况,可察言观色却是她的老本行。目光倏忽间扫过众人,她立刻察觉屋内的气氛并不松快,甚至隐隐约约有火药味在鼻尖浮动,这才赶忙询问,「是否方便入内」。
“胡小姐来的正是时候。”
门刚从外面被人拉上,梁孟徽当即开口,直接就问:
“听说,傅先生二十号与你在一起,不知是真是假?”
胡明玉闻言,再次将屋内扫视了一圈,未见到阮静筠在哪里,便又立刻去看傅斯乔的眼色。梁孟徽故意偏身挡了一下她的视线,继续道:
“胡小姐如果不能为他作证当日并未在上海,恐怕傅先生就要惹上了大麻烦了。”
“我当然可以。”
一听这话,胡明玉断然答道,而后又解释说:
“那天有个影迷闯进了我在杭州临时居住的房间,还好傅先生救了我,又送我去了医院,不然我简直不敢想会有什么样的后果。他当日人在杭州的事,除我之外,饭店的经理、侍应,还有好几家报馆的记者都是可以作证的。”
“是吗?”
梁孟徽偏头看向傅斯乔,并不怎么走心地冷笑着道:
“原来傅先生是陷在温柔乡里,才未能及时回来上海。那看来……是我误会你了。”
此处乃是一所军事医院,管理严密非常,连傅斯乔都是走了许多层关系,在阮静筠入院的整整一日后才得以出现在这里。而眼前的胡明玉却不仅晓得她的住院信息,还很快就找了过来,甚至看她的样子,显然是一路寻到病房都不曾遇到任何阻拦。
傅斯乔心知自己是被人算计了,面上笼着寒意,问道:
“既然是误会一场,那现在,我能带我的太太离开了吗?”
早在七年前,阮静筠一边「大刀阔斧」地修剪院子里的盆栽,一边「大度非常」着莞尔道,「这么喜欢和知秋讲话,就与我少说几句,多去见见她吧」时,梁孟徽就已经深切领会过了她的醋劲儿。
因而他非常清楚,即便是那个每日皆全力在他面前佯装出一副温婉娴淑的旧式女子模样的阮七小姐,都摆明了绝不会容忍男人分毫地「走神」,更何况是现在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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