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坠落一千次_作者:拾一(167)

2024-12-07

  他步步靠近,将她逼到门边,垂眸盯着她,冷声说:

  “所以,只要是没名没份,没闹上报纸的,阮静筠,你都觉得无所谓,是吗?”

  望着梁二少近在咫尺的拂然面孔,阮七小姐半晌竟都没能说出一句话来。

  别无他由,昨天的这一场昏睡之后,种种与他相关的过去,她皆已彻底记了起来,而其中的两个极其重要的偏差,使她在面对眼前这个人时,终究无法再维持几日前,因「处心积虑」只想利用,而无暇他顾的平静。

  第一个偏差……

  从前,阮静筠总也想不通,那一年自己为什么会同意与梁孟徽「私奔」,甚至几次三番义无反顾地选择前去赴约。毕竟,在她的印象里,梁二少是一个需要小心她讨好才能与之和平相处的人,而她又清楚地知道自己并不是真正能够,并且愿意长久忍气吞声的性子。

  直到今日,沉没已久的记忆重新苏醒,阮静筠这才发现,即便是为了达到目的,自己于梁孟徽面前并不是只有一副刻意伪装过的娇软柔顺的面貌,万事皆忍让着以称他的意为先。她也会嗔,亦会怒,愤然时竟还真的扇过他巴掌。

  而他,除开最初被她认定的「见色起意」外,此后相处时交予她的,无可否认,全然是一片真心。

  至于第二个偏差……

  那年,与他约好拱辰码头相见,阮七小姐却因为意外落水被送入医院,醒来后虽已经是三天以后,可她总以为,以梁孟徽的性格,即便因为厌恶她的「哄骗」,不耐烦多等她哪怕一刻,他也必是要找她问清楚,她不愿来的缘由的。

  可奇怪的是,并没有。

  梁二少直接一走了之,不仅再也没有回来找过她,甚至竟连她的消息都半点懒得打听。从二十一日再次与他重逢开始,阮静筠便从梁孟徽的态度清楚地察觉到,他对当年他离开后发生在她身上的事情,是一无所知的。

  「这不对!」无论如何说服自己,阮七小姐都还是以为,「这很不对」。直到此刻,她总算想起了其中的缘由。

  原来记忆中的那场两人之间的最后争吵,并不仅仅是因为梁孟徽发现自己坠入了阮七小姐费尽心机对他设下的温柔陷阱,甚至他早就晓得她从最开始对他的「引诱」,便是为了自己的「自由」。

  换而言之,此事梁孟徽并不在意。所以,彼时真正让他大发雷霆的其实是,「一封信」。一封傅斯乔寄来的,从英国漂洋过海而来,几经周折,在他离开近半年后,终于送到了阮静筠手中的信。

  阮七小姐这时才晓得,他之所不想在留洋前与她成婚,是因为不愿意遵从母命,使她刚过门便要陪他奔走到人生地不熟,语言不相通的千里迢迢之外,甚至不是作为一个求学的学生,而仅仅只是「傅斯乔的太太」。

  这不是阮七小姐会期待的生活,他也绝不要「让阮静筠成为傅斯乔的附属品」,甚至一想到当自己在忙于学业的时候,她却只能在家中被几个中国娘姨围着,为他操持家务,每天不是与其他中国太太缠在家长里短的闲话里,便是百无聊赖地盼着他归家,他就觉得心脏紧缩,手脚发麻。

  书信的后半段,傅斯乔更是清清楚楚地写下:

  「小筠,请你不要担心,我一定会信守承诺,待我归国之后,必使你得到真正的『自由』。」

  长长的信捏在手中,阮静筠反反复复翻看了好几遍,确认了每一个字她都没有误读后,整个人骤然有些发懵。

  就在两天前,梁孟徽已然决心带她离开临城,甚至刚刚同她畅想过,婚后要将她带去美利坚一起的生活。因为他完全不是与她商量的语气,阮静筠记得自己嘴上答应着「那很好呀」,可是当晚就做了噩梦。巧合的是,梦里让她恐惧的一切,与此时看到傅斯乔在信中提及的那些简直一模一样。

  似乎是理所当然的,在诱饵勾住大鱼,马上就可起杆的时候,阮七小姐退却了。

  而她的这点犹豫不决,却被梁孟徽看得一清二楚,加之很快从许知秋那里晓得,她的「未婚夫」给她寄的书信到了……

  不过,梁二少并没有选择立刻发作,而是耐下性子同阮静筠讲,他赴美的时间越来越近,所以希望能尽快将他们的事情公之于众,并请求家里的长辈同意他娶她,再将她带回南京去。

  踌躇之中的阮七小姐,当然要找理由拒绝。

  如此反反复复了好几日,脑中紧绷着的弦终是「啪」地断开,在随之而来的「嗡嗡」回响中,梁孟徽终是忍无可忍,不由分说地强行将阮静筠抵进了她房里的拔步床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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