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坠落一千次_作者:拾一(191)

2024-12-07

  早上闻听阮静筠昨夜与陈青私下会面的消息,又知其中一个还消失了,他见时间尚早,怕迟则生变,匆匆跑回巡捕房想速速处理了再赶回去,谁知不过多耽搁了一会儿的功夫,竟会劳烦张大小姐亲自来「请」。

  “打个电话就好,怎么还特地跑一趟。”

  林照文边起身,边问道。

  “是爸爸非逼着我亲自来「恭请林探长大驾」的!”

  张幼韵上前挽住他的臂弯,声音不大,甚至像是开玩笑,可林照文晓得,老爷子讲这话时语气定是重的。回去的事儿不好再耽搁,他只得交代贵生:

  “再带人找找陈青的下落。”

  两人相携着走出中央巡捕房,张幼韵见林照文眉间拢得全是心事,便轻声问说:

  “你早上急急忙忙从家里跑出来就是为了找人吗?很着急?需不需要我央求徐叔帮帮你?”

  林照文握了一下她的手,叹息道:

  “大小姐雪中送炭,我当然是感激不尽。”

  ———

  到底是冬日,晚上不到六点,碧空便已暗淡,辽远而无穷的夜色吞噬着晚霞逐渐蔓延开来,一轮虚虚的弯月正徐徐升起,在稀薄的云层后忽隐忽现。

  吴妈已经开始准备晚餐,阮静筠却突然想食大马路上的德利西餐厅特色罐焖牛肉,当即兴致勃勃地套上大衣,唤了司机出门。临走前,突然想起什么,她又多交待了一句:

  “傅斯乔他们晚上也不回来吃饭的。”

  等心满意足地吃完晚餐出来,时间已经过了七点。

  方才,阮静筠故意让家里的司机先回去了,此刻,站在马路边,她细致非常地左左右右探看了数圈,没见到有什么奇怪的人盯着自己,方才招手叫了辆黄包车,朝着会馆码头的方向而去。

  侦查队的两个队员已经跟了这位阮小姐数天了,还头一次在她面上看到如此警惕又略显鬼祟的表情,当即觉得古怪。等黄包车一路沿着江路穿到了华界,这种异样感便更加分明。

  所以,待阮静筠在会馆码头附近下车后,两人刚要跟上,却突然想起了今早队长特别嘱咐过,「近两日,她那边有任何风吹草动,务必立即告诉我」,便只好兵分两路,一人继续尾随,另一个速速寻找电话汇报。

  上午阮静斐才去七小姐家试探过,晚上她便有了「异动」,所以当梁孟徽听到阮静筠此刻正「面色慌张」地出现了她绝不应该出现的地点时,根本想不出任何阻止老周速速赶去现场的理由。

  反正周三巡也晓得阮静筠在自己这里意味着什么,梁二少并不担心她被「误伤」,只是在听见她去的地点竟然「码头」时,除了密密麻麻的疼外,他的心间竟凭空生出了从前几乎没有体验过的,足以淹没任何理智的惶恐。

  因为就在两个小时之前,梁孟徽已经从阮静斐口中得知当年的后事。

  “孟徽,七年前她想在你面前装得可怜些,让你帮她离开,有些话我便不好讲。可其实,阿筠本就是我家里最小的妹妹,自幼又爱撒娇,莫说长辈,就是我们这几个哥哥都恨不得将她宠到天上去。

  “我还记得有一回,她生了病受不得半点风,躺在床上哭闹了两句要看星星月亮。我们便像大傻子一样,举着镜子反了好几回,终于把天上的景象送到她的眼前。

  “那会儿我年纪也小,哪里站得住那么久,才略微挪了挪,她眉头一皱,我大哥便用一副要吃人的表情瞪我。所以,直到她睡熟了,我都不敢再动一下。”

  因为感冒,嗓子哑得几乎说不下去,阮静斐垂头饮了一口热水,表情略变,道:

  “阿筠她……就是如此被娇养着长大的。可是,我这个从小到大连油皮都没擦破过半块的妹妹却因为从医院逃去码头寻你,被一群畜生在众目睽睽之下套进鸡笼子里,围着拳打脚踢,侮辱谩骂,甚至……”

  时隔多年,提起此事,阮静斐仍是恨到嗓间发紧,再也无法说下去。压了压情绪,他才继续说:

  “梁孟徽,你知不知道,当阿筠被淹在烂菜叶、臭鸡蛋和腐味、尿骚里,浑身是伤,满目空空的出现在我面前时,我是真的想要提枪追去南京,先崩了你,再被你家的亲卫打死算了的。”

  桌下,梁孟徽的手早已不知在何时攥紧,紧到每一个指尖都在隐隐颤抖,心口像是突然被挖去了一大块,空落落的却钻心的疼,以至于连带着脑子都转不动了。

  他长久不说话,阮静斐倒是直接切入了正题,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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