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凡是个本地人,哪个不知道「阮半城」的名号。据说前总理来临城时,住的就是从她家借来的南湖别院。至于阮三爷的才名,那更是从前朝响到了现在。
警员细细地打量着阮静筠,终于改变了脸色。
此事,阮静筠最终告得是「故意伤人」,还以为少说能将这人拘上个数月,谁曾想虽然在牢里挨了顿打,可第二日一大早,那赌徒就被放了出来。
“那天在码头,这个混蛋一眼就认出了小姐。当时城里许多人都在议论小姐的事,他和同伙都是刚刚赌输了钱,无处发泄,便想借机报复,所以才有了后来的事。”
小栗说。
「前因后果,原来是这样。」
傅斯乔听完,沉默片刻,问:
“这伙人现在在哪儿?”
“自然是被三爷通通送进了监狱。”
“倒是便宜他们了。”
闻言,小栗抬头去看,泪眼朦胧中骤然发现从前一贯温和带笑的傅少爷,此时面目冷得可怕,浑身皆浸在浓重的戾气里。
离开小院前,傅斯乔又想起一事,转身问道:
“静筠此前的落水,是否也与这几个人有关?”
小栗愣了一会儿,方反应过来他说的是那夜小姐「投河自尽」的传言,便摇了摇头,道:
“我不知道。但傅少爷,你相信我,小姐她是绝对不会自尽的。”
小栗能这样说,是有充分理由的。
“小姐当时被救上来的位置在兴和桥旁边,很偏僻的,附近也只有一些私渡,和我们约定好要登船的地方根本就在一个岔路的两个完全不一样的方向上。
“在第一次我们路过那个路口,小姐瞧见有一批人背着包袱埋头向那条路走时,还好奇问过黄包车车夫。所以,这事儿,她是很清楚的。”
说到这里,小栗愤然道:
“我将这些同三爷讲,同警官讲,就是没有人相信。他们都说是小姐不常出门,加上当时天色太黑,所以才会在慌乱中,不小心走错了路。可小姐很聪明的,才过了不到半个小时的光景,她怎么可能认错?!”
傅斯乔想:
「果然有蹊跷。」
此事的真相到底是什么,在目击者一直为「零」的情况下,好似也只有阮静筠才能作答。
可直到今时今日,她已然能清楚说出那晚自己逃出阮家的方法和路线,记得路上帮助过一个挨打的可怜妇人,提起后来被阮三爷在码头撞个正着时更是直觉「倒霉透顶」,却偏偏依旧对彼时从父亲的车上逃下来后发生的一切,毫无印象。
不过,勿论旁人怎样想,阮静筠是决计不能相信自己会为了梁孟徽寻死的。
且不管她性格本就是如此,更何况在阮静筠此前的记忆里,她与他的感情还远没有浓烈到这一步。
虽说已都是六七年前的事,许多过往都变得模糊,可阮静筠以为,她对他一贯是利用居多,所以从来皆是按照他的喜好,小心翼翼地伪装着「冰清玉洁地挑逗」。至于梁孟徽,最初也不过是见色起意,只可惜沉陷的太快,却识破的太晚。
但一场突如其来的感冒偶然牵起的一个似幻似真的梦境,却使阮静筠突然没那么确定了。那些她曾经一直在下意识抗拒回忆的东西,竟然与她脑海中残存的记忆有着不小的偏差。
这一刻,阮静筠终于意识到,自己也许弄错了什么。而曾经的「为了忘记」,也真的使她忘记了一些事情。而那其中,是否会有重要到足以影响到眼下和此后「计划」的东西呢?
只要一想起这儿,即便身体已被大病一场拖到疲累蔓延,可拼命搜索挖掘的大脑却让她泛不起丝毫的困意。
就在阮静筠摊煎饼似的翻来覆去时,忽然有人隔着被子将她锁在了怀里。
她一边睁开眼睛,一边赶紧朝被子里缩了缩,又速速用被口将口鼻通通挡住,方才敛眉看着躺在自己侧旁的人,警告说:
“傅斯乔,我这病是要传染的。”
“七小姐,我已经提心吊胆着熬了一天一夜,再不好好休息,才是真得要撑不住了。”
壁灯映衬下,阮静筠的眸中似有潋滟水光浮过,而他的倒影恰在其中荡漾。傅斯乔没忍住,偏头在她眼皮上落了吻,一触即放后,又轻声笑问:
“闷不闷?”
语罢,他将被阮静筠扯住的被口重新揶到了她的颌下,还没来得及催她「好好睡觉」,她却起了误会,赶紧将手抽出来捂在了嘴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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