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你的脑海被未来渐渐填满,正当你人生中最平静的生活终于给了你思考的空隙时。
新年到来了。
是这里的新年和家乡不一样?还是时代的变化造就了夜晚仍然灿烂的霓虹?
你久违的在新年这一天里感受到温暖和希望,你擦好了窗框和玻璃,床单和被套也仔细清洗过,你甚至用干布将阿姨的骨灰坛也擦干净了。
你想起你的母亲仍在千里之外,你还没有那份勇气敢回去见她。
事情发生的那天是年三十,小卖部从年二十八就开始放假,到十五才开工。
那晚你准备了三个菜,从街边买了一小瓶白酒,开锅煮了一条鱼,一个芋头焖五花肉还有一锅米饭。
你把桌子的对面也放了一个酒杯,透过卧室门,阿姨的骨灰就放在衣柜里。
白酒入喉,辛辣的酒味刺激你的喉咙,你咳得满脸通红。
“哐啷”一声。
在收音机喜庆的贺年歌曲声中,一道刺耳的声音嵌入其中。
你打开门往楼下看,一个碎了的啤酒瓶子散落的一楼中间的地板上。
你四处张望,并没有看到有人站在你视线范围内出现。
这时你的心底已有不安升起,你对意外和苦难总有一份超出旁人的直觉。
这也使你并没有立即回头关上门去继续享受新年里难得的放松。
你心怀警惕的望向暗处,黑暗里常常隐匿着不安。
你掉头回到房间拿出手电筒,朦胧的橙色光束为你照出一条路。
你顺着光走进黑暗里,年三十的晚上大家都留在家里,楼道里空无一人。
顺着三楼的楼梯口往下走,手电的光没有照到任何东西,凭着你的直觉,这幽深的黑暗必得藏着什么才是。
所以你顺着暗处继续走了过去,走向下楼的台阶,从三楼走到一楼,黑暗依旧环绕,你踩着不出声的步子一步一步走向最大最深的那片黑暗。
那里是扫地阿姨放清洁工具的地方,不知怎的,你感觉那里一定藏了什么。
手电的光束终于从前方照到了什么东西,对方好像也举着发光的灯笼。
你往前走时,那人的人影也开始显现,你往后退,人影似乎不见了。
于是你往前追去,你看着前面的灯光越来越亮,越来越亮,最后一张惨白的脸猛然出现在你面前。
那是满脸惊恐的你,正举着手电。
那里不知什么时候放了一面全身镜,镜子静静地靠着墙,你在镜子前面大口喘气,直到你终于知道是什么藏在黑暗里让你穷追不舍了。
那是藏在你内心深处无法轻易消除的本能恐惧,是和破碎酒瓶的息息相关。
你无法通过一次成功的帮助别人就将这种深深植根在你童年的恐惧消除。
它挥之不去。
那晚你躺在床上做了噩梦,梦里母亲握住你的手要带你一起跳进深不见底的悬崖。
被关在衣柜里的田阿姨用力敲打着衣柜门,你的父亲拖着脚用手扒拉你的和母亲赤裸着没有穿鞋的小腿。
醒来后你没有哭,你只是打开了放着阿姨骨灰的衣柜门,你看着那素净的坛子仍然稳稳的立在那个位置,你把房间的灯开了,你仍然觉得自己毫无安全感。
到底出了什么事?
是什么导致了现在这样的情况?
你明明没有再遭逢劫难,为什么你的心情又变得如此彷徨?
一次对别人成功的帮助对你当然有积极的影响,只是那些积极的影响是无法回溯到你的童年的。
它们只会在这成功的帮助后发挥作为,那些童年时来自父亲在精神和肉体中的苦痛,母亲在你面前一步步变得精神失常,你毕业后因为许沛德母亲的反对而直接与许沛德分手,之后被骗,父亲当年死亡的真相就这样一个接着一个砸到你的头顶。
或许你觉得自己有一刻是真的想通了,可是这并不妨碍那些其实并没有被抚平过的伤痕一次一次卷土重来。
你无法否认你之所以完全没有把结婚这件事放进自己未来的计划是因为你不知道你会不会如许沛德母亲所说的那样在未来的某一天渐渐变成了自己的母亲那样,再也不认得自己的亲人,也没有任何自己照顾自己的能力。
你无法对你的伴侣负责,所以你在一切都没开始前决定放弃。
你也无法否认,你之所以断绝了自己生育的念头,也是因为你不希望自己的孩子拥有一个杀人犯的外婆,而她毫无选择地成为了一个杀人犯的孙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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