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命怕我心软误事,收了为数不多的两成法力,是以如今我只剩一成法术,堪堪可供自保,与会些武功的凡人无异,普通得不能再普通。
老皇帝岁数大了,身体不太行,夺储已到关键时期,云陵的明哲保身之计已没有用,他既娶了贺兰玉,得了昆仑山一脉支持,便不可能置身事外。
照司命的命薄上写的,春日宴,曲水流觞,云陵遭刺,受重伤,陆典相救。
此次宴席当世大家谢游之亦在其列。
贺兰玉不通大胤文化,并不出席,我装病告假,偷偷溜出王府,以防万一。
竹林深处,流水潺潺,一派清幽宁静,诸名士齐聚一堂,一觞一咏,不可谓不是盛会。
兴致正酣,谢游之更是抚琴一曲助兴,高山流水觅知音,好不痛快。
一曲毕,云陵也开口,“我听闻谢先生早年,为搭救一乞儿,绘得晴雨图为当地乡绅所购,实在是高义,不知今日是否有幸求得谢先生一副墨宝?”
晴雨图一事我也听说过,彼时,谢游之还未出名,当街卖字卖画都卖不上几个好价钱,为救乞儿,诓骗乡绅自己的画,晴日是一个模样,雨天又是另一派光景,实则是趁其不备,偷偷换画,却唬得乡绅掷下千金。
“不知云公子想求一幅什么样的画?”
云陵细细描述一片灼灼其华的桃林,以及林后的仙人模样。
在场诸人皆有听闻昔年金陵天香楼,云陵一掷千金佳话,纷纷调侃,云陵只是苦笑,“思念故人罢了。”
谢游之笑了笑,提笔就是一个笔走龙蛇,只是出来的画并不是复刻天香楼那幅,而是简单勾勒“撕扇子作千金一笑”那码事。
“好马不吃回头草,我画过的画,也不会再画第二次,云公子既是为思念故人,此画想来更贴切些。”
云陵接过看了眼,略有些出神,半响只道:“多谢。”
回程的马车行得缓慢,我在不远处的林间慢慢跟着也跟得上,心里奇怪得很,司命说太子云禛要趁此机会,派刺客暗杀云陵,这不一会儿都回府了,人怎么还没来?这陆典也是,半点人影也见不到,属实奇怪。
皱着眉头,正烦呢,林间树叶簌簌,五六个黑衣人“腾”的一下包围了马车,我一拍大腿,“好家伙,终于来了。”
云陵的车夫都是好手,迅速拔出刀剑,严阵以待,黑衣人一同上阵,打得不可开交,刀光剑影林间乍现。
眼见护卫们分不开心护着马车中的人,林间又飞出一个黑衣人,轻功点地不留痕,稳稳落在马车上,出手狠厉,剑气把马车震了个痛快,四分五裂,只剩一块拖板,被受惊的马儿拖着狂奔,云陵好整以暇在正中站着,衣袂被激得扬起,他眼神淡漠,“二哥派你们来的?”
黑衣人不说话,一掌十成十的功力拍向云陵,他卷起衣袖,运气包住黑衣人的掌风,一下子竟是卸掉十之八九,当中一掌直击黑衣人胸口,打得人喷出一大口鲜血。
“派你们来,二哥也太小瞧我了。”
黑衣人一个腾起,剑气啸然,当中向云陵劈来,云陵身子一纵,飞身而上,稳当当落在黑衣人后头,剑气劈了空,反倒连累追来的自己人后背皮开肉绽,黑衣人掉下马车之际,狠狠把剑扎到马屁股上,马儿吃了痛,发疯一般狂奔。
见状我心道不好,不远处便是悬崖峭壁,要是这马儿失足坠崖,后果不堪设想,只能用上那一成法力去追,尽量救下云陵。
很快出了林间,空旷的荒地再无遮蔽,因此云陵很快注意到有个“疯子”正发了癫狂追他的马车。
马儿跑得太快,离悬崖只剩十米,甫才发现,腿一软,只是再也止不住,翻身直直落入悬崖,而后头的挡板眼见着就要一同掉下去,我终于赶了上去,本想用身体作肉垫护着云陵跳车,刚动作抱上云陵,但是男子身量长,力气也大,很快就被他占据主动权,紧紧揽住我,把头护在胸膛里,果决地滚出了挡板。
我觉得自己的背、双腿都被硌得生疼,几乎听到骨骼碎裂的声响,但脑袋却始终被护在一个柔软的怀抱里。
实在是太疼了,我活了这一千年没这么疼过,真是恨死了司命,我甚至来不及想身下的云陵是不是更疼,就昏倒过去,闭眼前只迷迷糊糊看见陆典带了巡防营的人过来,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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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醒来之时,周遭一片陌生,挣扎着想要起身,却发现动弹不得。
一个熟悉的女声传来,“别动,大夫说你浑身上下的骨头断了十之五六,得好好养着,不然就残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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