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年论史,提起云陵总担得上“明君”二字,只是有些野史,提到贺兰氏无甚好话,对云陵的评价也褒贬不一,常有“借刀杀人、铲除异己”的论断。
历史波澜诡谲,当年局中之人已长埋地下,再多纠葛也都说不清道不明了。
流水落花9:神魔再战
凡间事了,我回到天庭,依然做资质平平的小仙娥,还是爱去看莲池里的小黑鱼。
陆典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凡间之事,与我变得亲近些,时常会过来一道看看小黑鱼。
“对不起。”
他偶尔会冒出来这样的话,那时我以为他是在透过我,对鹃儿说这些,还好心劝慰他,“鹃儿转世生在一个大户人家,嫁的夫婿也是良配,过得好得很。”
他看着我笑笑,不再说其他。
直到很久之后,大抵是玄冥冲破离渊封印,打上九重天之时,我才明白,陆典那句“对不起”,原是对我说的。
灭世还是救世,我其实没什么所谓,那是那些大人物该想的事情,我的态度简单得很:要活大家一起活,要死一起死好了,没什么打紧,何况这两拨人好像只是想争一个四海八荒的统治权,那更简单了呀,随便他们谁做,都碍不到我的事,哪有人专门要来害一个小仙娥的呢。
可惜的是,我不想卷入其中,却偏偏身在其中。
司命老儿的话说一半藏一半,到了最后才把所有实话托盘而出:
不论是亓官郝,还是尺雪怆然,抑或是凡间的云陵,都是战神离渊的生魂。
昔年大战,离渊以身结印,封印玄冥,生魂却散落四方,三千年来,天界四处寻找,拼凑得七七八八,唯一缺失的一缕,便落在亓官郝身上,偏偏阴错阳差,那道天雷也没打对地方,生出这许多事端来。
如今离渊魂魄找齐,同身躯合体,大战一触即发,离渊却隐于北海,不愿再管天界众生了。
我听说消息之后,偷偷去北海看过离渊。
从前在画像上见过这位威风凛凛的战神,以天下为己任,眉目却清朗开阔,全无盈野杀气,横亘了这许多年,于北海一叶扁舟见着这位远古上神本人,自斟自饮自赏,休管外头沸反盈天乱成一锅粥。
即便是从洪荒杀伐的乱世中厮杀出来的上神,随着时间推移,掌控世间的心也淡了。
我变了模样,装作失足落水,挣扎中上了他的小船。
离渊斜靠着舟身,松松垮垮的青色长衫,同未髻的长发一齐垂坠下来,他半眯着眼看我一眼,气定神闲开口,“神水宫,琴幽?”
我大惊失色,“上神怎么会认得我?”
离渊摇摇头,“我至今不知,你原本的容貌。”
我有些惶恐,但已经下意识现了真容,顺便拈了个诀将身上变干。
“原来当时在梦中,说要替我实现愿望的就是你。”
小舟在波涛间浮沉,摇摇晃晃,我几乎站立不住,离渊拍拍身边的位置示意我坐下来,我十分惶恐,颤颤巍巍落下半个屁股。
“你很怕我?”
“上神是远古战神,我不是害怕,是敬畏。对了,秦霜的事,”我想起来解释一番,“我去过冥府,但是黑白无常说此世已是秦霜最后一世,再无转生,答应你的获福无量,是我空口白牙托大了。”
离渊终于把眼睛睁开,眸中清亮,“可是秦霜是你。”
我皱着眉头,有些不解其意。
他笑笑,“你为何事而来?”
“为救世。”我思考一番还是和盘托出,“司命托我逆行幽兰操,抹去你有关前尘所有记忆,再披战袍,再上战场,无上荣光。”
离渊闭上眼睛,将左手探入水中,随着海浪深浅自言自语,“逆行幽兰操,确实是幽兰一族独有的修改神魔记忆的术法,但你可知其中术法反噬?”
“知道,需以千年修为为代价。”
离渊的手指停在船檐敲了两下,“我看你如今也不过千百来岁,逆行幽兰操与身死道消无异,为何愿意去做?”
“凡人百年,我活了一千多岁也够了,既没有什么修炼之心,在天庭过下去也没什么意思,再者幽兰一族就剩我一株兰草了,我之身死既不能为天下哀,亦不能为天下悼,死便死了没什么可惜,倒不如成全旁人,而且司命答应我会日日给莲池黑鱼喂食,如此我也心无挂碍,可以慷慨赴死了。”
我讲得认真,大义凛然,离渊听完却狂笑不止,“荒唐!当真是荒唐!”
“我的身躯北海海底待了三千年,玄冥是个很无趣的人,天天只会大声嚷嚷‘放我出去!’、‘我要荡平天界!’这三千年实在太无聊了,往更早了说,万万年我都是在厮杀中过活的,太累了,不愿再掺和仙魔之战,不过是想过点自己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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