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原先打算看看她下层柜子是谁的,想跟他换换。最上面的柜子太高了,对她的身高很不友好。
但看到是俞西亭,她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思雪,你刚刚要说什么?”
郑思雪尚在愣神,眼角余光四处瞥散,“没什么,我中午再跟你说吧,一会就要上课了。”
这个大课间有二十分钟的休息时间,如果她要说什么,完全来得及。
郑思雪转过身子,往柜子里拿书,随后跟颜筱道别。
颜筱看着她的背影,心中突然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到底能有什么事让她吞吞吐吐的?
下节是高数课,班级地点离这里有点远,几乎从校园东到校园西,她得早点拿书走过去。
颜筱转身,发现他还没走,两手伸进柜子里,轻微的声响发出,他在找东西。
中层locker对他来说有些低了,他略弓起背,后退了两步,双腿笔直修长。
十点多的阳光透过玻璃窗闯进来,形成一道四十五度的夹角,一半明亮铺在他身上,另一半的暗淡将颜筱遮隐住。
阳光晒得他有些热,便将外套脱了下来,塞进locker里。
从颜筱的角度看过去,里面那件同色系的墨蓝毛衣贴着他的后背,肩胛骨形成凹凸朦胧的弧线,宽阔的肩显得蓬勃清壮。
颜筱觉得,这件毛衣在校服里属于最好看的单品,男生穿文雅,女生穿秀气。
他穿着又多了一种感觉,尤像优雅有礼的英伦贵族。
她收回目光,默默地等在一旁。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他的目光在她头顶停留了一会。
颜筱不想磨蹭下去了,出声问道:“你好了吗?”
没名没姓,倒显得有些无礼。颜筱在心里捶了一下自己。
俞西亭的视线从她的马尾移到她的脸庞,轻声唤了一句:“颜筱。”
她不确定他这是疑问句还是陈述句。
于是点点头:“我叫颜筱。”
这一次,她真切地感受到他的视线落在自己脑袋上。
俞西亭看了两眼她发尾处的粉色桃子皮筋,眼眸轻闪。
室外的吵闹声似乎能透过玻璃掩盖住阳光照射着里面空气灰尘微粒的无声无息,日光带来的微微燥热适时地发出莫名声响。
太安静了,颜筱觉得,以至于她好像听到了一声似有若无的笑。
而随着俞西亭锁柜门的声音,以及他离去的脚步声,她又觉得室内其实没有那么安静,她都能听到前面几排locker隐隐的开关声。
她站在他刚刚站着的地方,踮起脚尖,去翻找柜子里的书。
而后蹙起眉头,他笑什么?
在一棵桉树下,颜筱的神色从惊疑到愤怒,再到难过,最终失望得一言不发。
“对不起,筱筱,昨晚我不太小心了,当时太黑了,街道上碰到了那么粗的一根钢管,顶端又是那么锋利的尖头,我……”
“我知道我说什么都没用了,我会赔给你的,真的很抱歉。”
郑思雪狠狠咬着唇,手里那件高定外套的肩头划破了一道口子,约有十寸长,都能看到内里白绒。
通体墨色中出现一抹白,尤其刺眼。
“你怎么赔?这件衣服四万多。”
她冷淡着声音。
这是林姣瑜送给她最贵重的礼物,要是被颜斌朝知道了,林姣瑜这个继母都得听他的数落。
不是因为别的,只是按照颜斌朝传统的思想,认为不能用金钱来溺爱子女,他以身作则,在吃穿方面奉行节俭。
虽然他很少过问林姣瑜对子女的消费,但至少在明面上不会赞同给颜筱买这么贵的衣服。
郑思雪的脸色更白,可还是用力握着颜筱的手道:“筱筱,我会还给你的。我可以做兼职,等上大学了我就有更多的时间做兼职了,我可以慢慢还给你,只要你不限制时间……”
澳洲时薪高,哪怕端盘子,一周也能挣不少。
颜筱没再说什么,却不忍再看到那道缺口。
下午三点十五分的放学铃声响起,locker又热闹了起来,那些老外恨不得一秒都不在学校里多待,他们的动作分为简短的三步:开门、拿书包、关门。
人走得差不多了,颜筱收拾好书包,把外套拿出来,叹了口气。
“衣裳破了?”
不知道从哪里发出来的声音,颜筱下意识地应道:“嗯。”
她的语气带点烦躁,尾音略重,眉头也紧紧皱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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