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到去年春节前发生的一件事。
临近过年,清溪感冒了,她想赶紧治好,便拜托何寻帮忙看几个小时孩子,她去医院输液。
等她回来时,茶几上摆着两盒八百多的车厘子两盒一千多的黄金樱桃,还有小瑞喜欢的酸奶和零食若干。
清溪一看包装就知道是市中心那家死贵的进口超市买的。
车厘子就算了,小瑞爱吃,她舍得给孩子买,但黄樱桃小瑞是一口不吃的。这孩子吃东西认颜色,只吃红草莓红樱桃,哪怕白草莓黄樱桃更贵更甜她也不愿意尝一口。
何寻要拆黄樱桃去洗,清溪拦住他:“别拆了,这个你带回去吧,小瑞不吃的。这些花了多少钱我转你。”
何寻摸她额头:“好了?”
“嗯。”清溪躲开。
何寻还是把黄樱桃拆了:“不是给小瑞买的,楼上邻居来了,说小瑞昨晚去她家玩,把她家准备送礼的黄樱桃吃了大半,就这种。”
清溪不信:“怎么可能?小瑞就不爱吃这个。”
“我知道。别急。”何寻安抚她。
他洗了一盒,拿着未拆的那盒,让清溪带着孩子跟他上楼去。
见了邻居,何寻客客气气把东西还了,然后当着邻居面把洗好的黄樱桃喂小瑞,小瑞迈过脸不肯吃。
何寻自己吃掉,跟邻居说:“我们家孩子樱桃过敏。”
邻居丈夫脸色一变:“什么意思?我还能讹你们不成?普通水果就算了,一千多一盒的东西……”
何寻把手上那盆黄樱桃塞给对方:“一万一斤又如何?我们家孩子过敏。”
那次之后,两家再没来往过。
她记得那天站在何寻身后看他处理问题时的感受,她在想,要是候新在就好了。
他在就好了。这是清溪在过去四年中时时刻刻都在感受的遗憾。她不是没有能力独自生活独自抚养孩子,她过得很好,所以会觉得他在就好了。
手上长冻疮的冬天已经彻底过去,节衣缩食的盛夏也彻底过去,小瑞早就是吃过几百块一斤车厘子的小孩,日子真的好起来了,越来越好了,但是他不在。
清溪从不回望候新离开后的日子,因为她的人生静止在他下葬那天,她好想快乐但是她快乐不起来,没他在身边的幸福生活她无法庆祝无法享受,但凡她的心因为快乐蓬勃跳跃,遗憾和痛苦便会从四肢百骸冲出来把她死死按到冰冷的地下。
如果他在会怎样?
清溪知道答案。
候新会像何寻一样,因为支持信任女儿还邻居一盒一千多的樱桃,一万也会买,但他不会撒谎说孩子过敏让对方百口莫辩,他会在还樱桃前跟对方辩个清楚明白,让对方亲口承认小瑞没吃他家樱桃,必要的时候他不会怕肢体冲突。
不,应该说最终一定会爆发肢体冲突,孩子会哭,她会跟他吵架,晚上不许他睡床。
候新没有讨好老婆的花言巧语,要他睡沙发他就会老老实实睡沙发,第二天你问他以后还冲动不冲动?他会说他根本没冲动啊。
清溪怀孕的时候就想过,不管男孩女孩,一定会被候新养成一个小霸王。搞不好她以后的人生就是天天被老师叫去学校。
她本来都做好这个准备了。
从回忆中醒来,清溪选了两盒黄樱桃放进购物车。
她回头找何寻,何寻站在她身后回消息,她看着他,心里想,她最近坠入黑暗的频率少了。
“好看吗?”何寻突然收起手机上前搂住她肩膀。
不等清溪回答,他低头亲她侧脸。
“买车厘子吧,小瑞爱吃。”何寻要换。
对面推着车的顾客是个年轻女孩,愣愣地看着他俩,清溪的视线和她对上,两人皆是惊慌错开。
清溪把他拿起的车厘子放下:“明天再给小瑞买。”
“听你的。你猜小瑞在做什么?”
“做什么?”
“跟奶奶在千岛酒店喝茶呢。”
到了何玮家,何玮和小瑞还在回来的路上,陈龙飞跟朋友去爬山了,何寻把小瑞的拍立得找出来拉着清溪合拍一张贴到他卧室的书柜上。
清溪看着照片里表情呆滞的自己不是很想展示,她要拿下来,何寻不许。
“这样才真实。”
“真实什么?你好看我难看?”
何寻欣赏合照:“这你就别计较了,我这颜值,谁站我旁边谁丑。”
清溪翻白眼:“自大狂。”
何寻抱住她:“说实话,如果我没有这么帅,你以前是不是就敢肖想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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