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她今天是来告诉他,她遇到了一段让她无法抗拒的爱情,她移情别恋了一位比候新还让她动心的男人,这话她也敢说。
可她不是,她今天难以启齿的,是她想从思念候新的痛苦中解脱。
候新离开之后她的时间就停止了,再怎么忙公司忙孩子,但凡有一分钟空闲,就会想到他,要么气他多管闲事,要么后悔催他回家,她经常在想,要是当初听候新的一起去,就不会发生意外了。回来的时候他们直接从阳城坐飞机飞到海城,高铁半小时就到家。
过去五年她时时刻刻都在复盘重演结局。
可是跟何寻在一起之后,她的日子开始往前走了。
她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和解脱。
不用时时刻刻想念候新的解脱。
这种心情别说宣之于口,只是在心里想一想,她都好自责。
可事实就是,不用沉湎他离去的痛苦时,她整个人都由内而外轻盈起来。
你若非要问怎么个轻盈法?
清溪并没有太精准优美的语言来表达内心感受,她只能举个例子给你听。
比如昨晚。
昨晚小瑞睡着后,她和何寻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聊天,何寻跟她讲芝兰小时候犯别扭的二三事,绘声绘色,引人发笑,也引人思考。
芝兰的那位男友在何寻的审判下充满了心机,清溪跟芝兰没交情,谈不上真情实感替她担忧,不过她倒是因此事想到了小瑞。
人家没结婚的人都把未来孩子的人生计划到大学毕业后了,她是不是也该有所计划呢?
其实是有的。
放弃在阳城买房那会儿,她和候新认真聊过这事。
他俩一致认为,孩子不能重复他俩辛劳的成长过程,但也不必强行要强在一线买房定居,当然,孩子本身有能力那是孩子自己的福气,可要是孩子资质平平,学习工作都没什么超过同龄人的实力呢?那该怎么过这一生呢?
他俩想,过普通人的一生就好。
他们在清溪出差去过的地方选了四个宜居的小城市,房价都很低,离交通便利的省会也都近,买四套不成问题。
他们的孩子啊,以后就做个普通人,一个月朝九晚五挣四千,心情不好就买张火车票,去北方看雪,去南方赶海,去大西北感受辽阔,去四季如春的地方看花开花落。
他们没实力给孩子人上人的生活,小地方四套房打包卖了换不来一线城市一间卧室,但能让孩子这辈子不奔波生存问题,也就够了。
候新去世后,清溪像陀螺一样被时间驱赶着往前走,早把这事忘了。她早就不是从前那个一张绿皮车票游遍大好河山的陈清溪了。
如今她可以给小瑞在滨市买一套房,可她仔细想想,还是觉得当初的决定很不错。
心里琢磨着这事,何寻去洗澡,清溪又想到明早扫墓,心里突然就像被北风灌了一腔浓烟,沉甸甸压着。
她突然意识到自己有日子没想起过候新了。
何寻洗完澡出来,缠着她亲热。
她抗拒,说没心情。
何寻是很通透的人,有独属于他的一套行事风格。
百无禁忌的风格。
他直接问她:“给前夫扫墓前一晚不许跟男朋友做爱是你们村的规矩吗?”
清溪愣了一下,刚想揍他,他捏着嗓子模仿村长广播:全村的小寡妇都注意了,过年了,上坟了,最近不要做爱了。
清溪的铁拳顿时化为藤蔓,攀住他后背笑个不停。
那一刻,也是她第一次明确的清晰的意识到自己多需要何寻。
甚至可以说,她一直在等待何寻这样一个人带她走出深渊。
深渊……
呵。
清溪垂泪,回头望着候新,愧疚地说:“你得原谅我。我也是笑出来的时候才知道自己一直想笑的。”
回到家,何寻和小瑞一起扑上来在玄关抱住她。
清溪摸摸女儿的头:“早上玩什么了?”
小瑞抱着她腿抬头:“我们贴春联了!妈妈你看到了吗?是我贴的!爸爸抱着我贴的!”
“看到了,小瑞贴的真好看!”
“嘻嘻!”小瑞松开她跑去客厅茶几上拿起一个纸灯笼:“妈妈看!这个也是我做的!晚上我们去看灯!”
“好嘞!”
她放下包脱了棉服,何寻接过丢去沙发上,包包掉地,小瑞蹲下捡起来:“爸爸怎么乱丢东西!把妈妈的包包都摔坏了啊……”
“因为爸爸没素质。”何寻回答完孩子一把抱住清溪:“怎么去了那么久?都说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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