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报警！你疯了吗！”江垚立刻吼道，“如果报警了，只有我在现场，就算不是我杀的，我爸也会抛弃我，他怎么会接受一个杀人犯做他继承人？还有英姿，我好不容易想起一点和她的事。如果我官司缠身，姓陈的是不会给我机会的。”
“那你想怎么样？方永琳的尸体还在这——”
温子伦的声音戛然而止。
有个念头倏然冒出来，仿佛一记闷棍，打得他猝不及防、呼吸不能。
他倒抽一口凉气：“你想让我帮你顶罪？”
江垚空洞的眼神里透着一股冷漠的命令，明明是祈求的话，却是彻头彻尾的自私：“阿伦，你帮帮我。”
温子伦盯着方永琳僵硬的脸，定格在她脸上的是不甘、疯狂和怨恨。
还有，爱。
她爱江垚，从懂事就爱他，她这一辈子都在闹，希望江垚分给她一点点爱，一点点而已。
她什么都肯为江垚做，他像个罂粟一样，有毒却让人欲罢不能。
他也一样。
电话里江垚不准他叫救护车，没找别人、只找温子伦一个……
这一切的一切，温子伦根本不敢细想。
温子伦听到自己说：“我不能帮你，阿垚，这次我帮不了你。”
“不，你能帮我的，我不能再被警察抓走了，我爸妈、我姐都不会再帮我了，你忍心看着我众叛亲离吗？”
不，他不忍心。
他从来没有真正拒绝过江垚。
只要江垚想要的，他都会帮他做到。
江垚让他和方永琳做戏、向徐解语泼脏水，他不愿意，还是照做。
因为是江垚要求的，他从来没拒绝过江垚的要求。
江垚是个混蛋，自私、阴狠、他利用身边所有人、他甚至从来没把自己当人看，但他拒绝不了他。
他知道他是个混蛋，哪怕他再不愿意。
都是因为他——
他嘴上还没同意，其实已经行动了起来。
他清理掉现场江垚的所有指纹和痕迹，趁着天没亮把他送到医院去。
一路上他边开车边想还有什么遗漏的线索。
他都计划好了，等他送完江垚，他就回去报警。
还在反复斟酌要对警察说的话。
后座的江垚沉默许久，忽然说了一句：“阿伦，谢谢你，这么多年，谢谢你一直容忍我。”
哦，这么多年，他原来一直都知道。
温子伦望着后视镜里的自己。
那张因为嫉妒和不甘而扭曲的脸。
他忽然不想再躲藏了。
这么多年，在这个瞬间，他忽然想把真实的自己呈现出来。
有一股冲动，想把那个不敢向任何人展示的秘密拿出来晾一晾、抖一抖，再放回去。
“阿垚。”他的声音又哑又涩，心跳如擂鼓，“我们认识二十几年了，你对我、我们……”
江垚眼睛眨也不眨，许久，他摸索着拍拍温子伦的肩膀：“谢谢，阿伦，这么多年，谢谢你容忍我。”
哦，他什么也没说。
又像是什么都说了。
温子伦听见自己的笑声。
问到这里，就够了。
不要再问下去。
不要问他，知不知道自己这么多年的感情；
不要问他，到底有没有……
只要没问出口，他就可以继续自我欺骗；
只要没有答案，他就可以继续在某个阴暗的角落里继续嫉徐英姿。
真是可笑，这么多年，他最羡慕、最嫉妒的，就是徐英姿。
她不仅能得到江垚这个烂人百分百的真爱，在认清他的本质后，居然可以全身而退，一点都不留恋。
真是羡慕啊。
他也好想离开。
不再做条好狗，被踢痛了就去流浪。
可是，做不到啊……
他的人生被割成了两半，前一半没有江垚，已经被他遗忘；
后一半都是江垚，二十几年，恨海情天。
他好恨他，特别恨他……
他最自己像条狗一样、爱着对他吃干抹净的他。
天渐渐亮了。
朝霞落在他眼里。
回顾他无趣的人生，除了这浓烈的爱恨，什么都不剩了。
第71章
早餐不欢而散。
老爷子也许不喜欢平平无奇的英姿，更不喜欢她和两个豪门公子的情史。
但她男女关系再混乱，好歹是【男女关系】。
这种岁数的老古董，是不能接受男男关系的。
江垚在早餐桌上一通王八拳，本来想故技重施、抹黑英姿，反而被陈酉安掀了老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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