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舒予怕他没有经验，闭着眼睛的时候不忘指挥教学：“你不要调太热了，二档就差不多，风速可以快一点，逆着我的发根……对对就是这样！”
沈淮之是个一点就通的好学生，他很快掌握了秦舒予所谓的蓬松高颅顶技巧，抬手很稳。
秦舒予躺着看不到他的动作，却能感受到整个节奏渐入佳境。
她其实有些意外。
她是中长发，吹风机就是功率再高，吹干头发仍是个相比之下枯燥又耗时的大工程。
往日她总是吹了一半就嫌累，非要找个地方玩玩手机看电视，休息好了再继续。
前前后后耗时四十分钟都不为过。
至于沈淮之，他这种人高高在上惯了，一看就是第一次伺候人干这个。
她本来以为他这句提议只是他的心血来潮，一段时间后就该腻了，谁知，他似乎出奇有耐心。
仔细地帮她分区，从发根慢慢吹向发尾，动作柔和，还小心顾忌着避免头发飞舞时不小心打结……
黑暗中，秦舒予感受着头顶的动作，忍不住悄悄往上抬眸。
但视角受限，即使她甚至微微抬起了下巴，仍看不到他。
最多的最多，只能看到他在半空中骨节分明的手指。
精致，显得矜贵。
眨了眨眼，还不待产生失望或是别的什么情绪，沈淮之察觉到了她的动作。
吹风机的风速被调小，嗡鸣声变低，他拢着她的一缕发丝，在身后询问，“哪里不舒服么。”
他的声音被吹风机的杂音覆盖，显得模糊。
秦舒予摇摇头，“没有不舒服。”
当吹风筒发出的马达声音持续到一定的分贝和时间后，这种单调的聒噪就让人分辨不清了，有点像来自了说不清道不明的时间。
她和沈淮之互相在时间内外，说话的声音都如同被过滤，隐隐约约听不真切。
像为了打破这种不真切，秦舒予向后伸手，虚空中抓了几下。
她要去抓沈淮之的手。
她不知道具体的方位，几次都寻了个空，沈淮之顿了顿，在下一次落空之前，主动牵起了她的手心。
秦舒予这下总算心满意足。
手上是她熟悉的温度，她略微提高了音量，不忘在他手心挠了挠：“你刚刚都在想些什么？”
“我的头发一直都那么多，又那么长……”
她问得真诚又天真：“你吹了好久，没有觉得不耐烦吗？”
高度差的关系，秦舒予看不到身后的人，沈淮之却能看到她。
不过也看不完全，只能看到她的眼睫又长又翘，随说话时的动作不自觉微眨。
再往下，是她漂亮的海棠色的唇在开合，问他在想什么，嫌不嫌烦。
瞳孔被眼睫挡住了，他不能完全看清秦舒予说话时的神情。
但总归能看到她柔软饱满的脸颊。
而她还在握着他的手。
目光停了停，沈淮之关掉了吹风机。
原本提议给秦舒予吹头发确实是他心血来潮，这会儿，倒是忽然觉得这也不是不可以作为夫妻间的固定活动。
他行为突然，空间霎时安静下来，一瞬间显得过于寂静。
秦舒予忍不住眨了眨眼，“怎么忽然关掉了，这么快就吹好了吗？”
“没有。”沈淮之捏了捏她的发梢中段，那里还有些湿意。
“那你为什么……？”
秦舒予困惑着，想起自己刚刚的问题，忽鼓起了腮帮子，“……你不耐烦了是不是！”
“我就是那么一说，不行……你怎么可以真的就没耐心了？”
她气鼓鼓的，伸手作势要去掐他。
猫爪子在半空乱晃，沈淮之轻而易举地制住，与此同时语气淡淡：“关掉就是为了告诉你，我还没有嫌麻烦。”
“……噢，”秦舒予迟疑了下，“为什么是还？”
顿了顿，沈淮之伸手摩挲她柔软的脸颊。
却说：“你就先听话一点，老老实实等头发吹完，嗯？”
他声线平静，避而不谈她的问题。
秦舒予的眼睫慢闪了一下，敏锐的从中感受到了什么。
她微微张唇，似是小声辩解：“……我哪有不听话。”
笑了一笑，沈淮之唇角微挑：“那就再听话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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