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一会儿功夫,你窃窃私语地传我,我窃窃私语地传他,刚才走廊里发生的那一幕已经全都传开了,连方菲都听了几句,几乎每个人上车之前都主动过来和周粥打了声招呼,眼神里有打量的,有讨好的,周粥神情有些恍惚,谁过来跟她说话,她最多只能勉强应付两句。
关钊早就跑了,方菲把费总送上车,回头过来看周粥,“周粥,我送你回去吧,你喝了酒一个人坐车我不放心。”
周粥撑着精神回,“不用,菲姐,我已经打好车了,马上就到,您快回吧,家里小朋友该等着急了,我到家给您发信息,您不用担心我,我没醉。”
方菲也不强求,她捏捏周粥红扑扑的脸蛋,“那你待会儿上车把车牌号发给我,到家就给我信息。”
周粥点头,她目送着方菲的车走远,在原地迷茫地站了一会儿,转身,往路旁走去。
餐厅门口不远处的路灯下停着一辆黑色的车,吴杭候在车旁,后座的门大开着,像是在等着谁。
苏柏熠坐在后座,沉着眼,一目十行地一页一页翻过资料,看到最后,他将手机甩到座椅上,讽刺地嗤笑一声。
周淮安,原来他曾经姓周,怪不得会心心念念,青梅竹马的感情,怎么可能会忘得了。
周粥慢慢走到车前,吴杭对着周粥憨憨地笑,先是叫一声“周小姐”,又飞快地用只有他们两个人听到的声音提醒她,“三哥的心情好像不太好。”
周粥看向车里,他阖目仰躺在座椅上,只从他的神色里也看不出他的心情如何,周粥坐进车内,他也没睁开眼睛。
车缓缓启动,车内寂然无声,空气像是被冻结住了,没有任何的流动,周粥僵直着腰背坐着,指甲一下x一下地抠着食指,她想问问关于那位苏凌安的事情,又不知道从何处问起。
死去的人怎么可能会活过来,淮安哥应该也不可能和苏家扯上关系,可为什么两个人长得几乎一模一样,从五官到轮廓,她就算喝了酒,也不会认错。
这些事情或许旁边的人可以给她一个答案,可他也是她最最不该问的人。
在这种看不到尽头的安静里,有人先打破了沉默,“今天见到苏凌安是什么感觉?”
周粥脸色一白,偏头看过去,苏柏熠睁开眼睛,眸光沉沉,两人视线撞在一起,周粥无端心里一紧,她给了一个含糊不清的回答,“没什么感觉。”
苏柏熠拉过她放在膝盖上的手,慢慢地摩挲着她食指上见血的掐痕,问得很随意,“你不是说过我和他的背影很像,你打眼一看过去,都会分不清,现在看到正脸了,觉得我和他还很像?”
周粥摇头,再摇头,回得肯定,“不像。”
苏柏熠笑了下,很浅,如风过无痕,话家常的语气,“你应该没看仔细,有人说我们的眼睛很像,等后面有时间,可以叫着他出来一起吃顿饭,你再好好看。”
周粥睫毛颤了颤,没说话。
苏柏熠眼神锐利,“你想见他?”
周粥视线闪躲,“我想见他干嘛。”
苏柏熠道,“你不是也想招惹他?”
周粥低声回,“我没想招惹谁。”
苏柏熠慢条斯理地揉捏着她的手,“你想招惹也没机会了,刚才那个女生叫钟缦绮,钟氏珠宝你应该不陌生,钟缦绮是钟氏的独生女,这是老爷子亲自给苏凌安铺路安排的联姻对象,也算门当户对,如果不出意外,三个月内,他们就会订婚,再然后就是结婚,他要是想和我抢苏正,必须得有一个有钱有背景的岳家才行。”
周粥只关心一点,“他……从小就生活过在苏家?”
苏柏熠看着她的眼睛反问,“他姓苏,你觉得他不在苏家会在哪儿?”
周粥唇抿住,把想说的话咽了回去,她不能再问了。
苏柏熠的手机起了震动,他看一眼屏幕,摁断电话,降下车内的隔板,对吴杭道,“停车。”
吴杭靠到路边缓缓停下车。
苏柏熠只吩咐吴杭,“送她回裕丰园。”
周粥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他已经推门下车,车门咣一声关上,周粥手指又是一紧,她降下车窗看他,他走向后面停下来的一辆黑色的车,被风吹开的大衣在空中翻出冷酷的弧度,他打开那辆车的车门,停住,最终也没有回头,弯腰上了车。
周粥趴在车窗上,看着那辆车慢慢汇入到车流当中,两辆车的距离越来越远,在路口又一左一右地分别驶向两个方向,她心里忽然有一种惶惶的不安,她不知道这种不安是因什么而起,或许是因为今天发生了太多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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