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话还没说完,人已经被他抱起来,放到了吴杭推过来的轮椅上。
周粥发现了,他做出决定的事情,是不允许别人反对或者拒绝的,身处高位的人想要的是无条件的服从,谁都不能对他说一个“不”字。
车开到周粥小区的胡同口,再往里车进不去,周粥从车上下来,想着要不要和他告一声别,再怎么样今天的医药费都是他掏的钱,但他正在接电话,似乎也没有看她的意思,他大概巴不得她快点儿滚,她也就不招他的烦了。
周粥也不需要吴杭送,前面就几步路,她转弯就能到家。
吴杭推着轮椅,紧紧跟着周粥,可怜巴巴的语气,“三哥吩咐的,我必须把您送到家,不然回头我得挨骂,三哥骂人可狠了。”
周粥拗不过吴杭,只好又坐上了轮椅。
吴杭说的送到家是送到周粥家门口,周粥只让他送到楼下就成,不过吴杭确实也送不上去了,没有电梯,楼梯轮椅又走不了,他想伸手扶吧,又不敢碰到周粥的胳膊,除非他不想活了,他只能落后周粥两个台阶,跟在她身后护着些。
周粥伤到的右脚完全用不上力,她一步一台阶走得很慢,半天了一层还没走上去,吴杭帮不上忙,正着急呢,看到楼下走过来的人,眼睛一亮,“三哥。”
苏柏熠几步走到周粥前面,对电话那头的人说了句“稍等”,然后把手机递给了周粥。
周粥没明白。
苏柏熠冷声道,“拿着。”
周粥接过手机,苏柏熠抄着她的腰,稳稳地将她抱起来,看她,周粥顿一下,把手机贴到他耳边,苏柏熠对着电话里的人说,“你继续。”
下面的吴杭悄悄地把蓝牙耳机塞回了兜里,又往兜的深处按了按。
声控灯一层一层地亮起,又一层一层地熄灭,他的电话打完了,周粥按掉电话,拿着手机看他。
苏柏熠道,“兜里。”
周粥把手机放回了他的大衣兜里,她顿了下,开口问,“停车场的那辆摩托冲的是你?”
他们离得这么近,她多多少少听到了对面人的话,她以为就是那辆摩托开太快了。
苏柏熠道,“这不是你该关心的事情。”
周粥耸了下肩,“哦。”
是她问得太多了,这的确不是她该关心的事情。
两个人的对话中断,楼道里的灯全都熄灭,漆黑成一团,周粥刚要拍一下掌,他冷沉的嗓音在黑暗中散开,“不会牵扯到你,你不用怕什么。”
她怕什么,冲的又不是她,只是,她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有这一说。
声控灯突然亮起,昏黄的光打在他的脸上,大概是因为灯光太暗,盖住了他眸底深处的冷漠,周粥看到了些假象的温和。
她怔了怔,半晌,说出了一句毫不相干的话,“你好像还没问我叫什么。”
苏柏熠睨着她,“有这个必要?”
周粥当听不出他言语里的矜傲,她看着他的眼睛,声音有些在梦中的恍惚,“我叫周粥。”
我叫周粥。
好多年前,她这么回过另一个人。
那个人问她,你叫什么。
第9章
头顶上方是白炽灯接触不良的滋滋声,五层的这对夫妻又在吵架,一句接着一句的对骂时不时地传过来,楼下的狗也不甘示弱地狂叫起,隔壁屋的大爷不受任何影响,一到八点,雷打不动地放起了咿咿呀呀的京剧。
周粥的声音湮没在这种嚷闹的嘈杂里,她都不知道他有没有听到她的话,他活到现在,应该就没到过这种地方,正如他所说,他确实没有知道她名字的必要,他们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周粥陷在恍惚中的情绪被她一点点拖拽起,重新拉回到现实中。
原本还吵得厉害的夫妻,突然之间声音变了味道,苏柏熠眉头拧起,黑漆漆的瞳仁里是明显的嫌恶。
这对小夫妻是最近新搬过来的,平时摔盘子骂街吵架吵得厉害,半夜床上也吵得厉害,周粥也觉得烦,可这就是她住的地方,她每天的生活环境就是这样的,她暂时改变不了,只能想办法让自己先适应。
他不加掩饰的嫌弃让周粥耳根一热,仿佛这明晃晃的嫌弃对的是她,她直起身子,靠近他一些,语气似挑弄,“要我帮你捂耳朵吗?”
苏柏熠看她,“几层?”
他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小孩子在无端地闹脾气,周粥瞬间恢复了理智,回道“再上一层。”
在他面前,她一些隐在心底的情绪好像总是被无端地放大,这是不对的,他于她而言,只是一个陌生人,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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