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书晗静无波澜地看着面前的小矮个,对视片刻,杜婉欣突然大喊:“你才不是我姐姐!妈妈说你抢我的东西!你是个坏蛋!贱人!”
声音在偌大商城里泛起回响,仿佛一盆冰水兜头而下,她浑身僵寒。
从小到大,没有谁这么骂过她。
而眼前这个龇牙咧嘴给她泼脏水的小孩子,竟然还跟她有血缘关系。
太荒唐了。
——“你嗓门很大啊,小杂种。”
身后一道懒散低沉的声音悠然落下。
温书晗羽睫微颤,反应几秒,回身看过去。
陈言肆手臂一伸,将她护到身后。
他周身一股低气压漫不经心罩下来,杜苒神情一顿。
陈言肆微垂视线,扫了眼杜婉欣,懒笑一声:“小杂种,是哪个大杂种教你这么说话?”
他就是这样,肆意又漠然,管你男女老少,只要他看不爽,谁都照伤不误。
小孩子忽然面露惧色,往母亲身后躲,杜苒护女心切,咬牙盯着陈言肆:“你再说一遍?”
陈言肆眉目松散,淡然偏了偏额:“哦,上赶着找骂是吧?”
杜苒双目圆睁,一时哑口无言。
他抄着兜上前一步,轻蔑道:“我们家晗晗不喜欢仗势欺人,但我不一样——”
“我很喜欢欺人。”
温书晗心尖一颤。
我们家晗晗。
他第一次这么亲密地称呼她。
“不是想要钱?”陈言肆看着杜苒,敛了不达眼底的笑意,冷声说,“既然当乞丐当上瘾了,那我满足你一回。”
说着,他拿出一张色泽通黑的银行卡,甩在对方脸上。
杜苒面色一僵,卡片啪嗒一声滑落在地。
陈言肆轻浅一笑:“自己捡啊。”
音落,顿了片刻,杜苒竟真的厚着脸皮去捡。
温书晗第一次明白,原来有人可以为了金钱,卑劣无耻到这种程度。
陈言肆回身看着她。
她怔怔抬眸。
一时恍惚,觉得他眼里有情绪回温,这个总是教她耍狠的人,在此刻看向她的眼神里,竟有少见的柔软。
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他淡淡然眉梢一挑,温声问她:“表买好了?”
温书晗摇头:“没......”
陈言肆扫了眼不远处的柜台,嫌弃道:“别买了,这种表又不准。”
说完,他将自己腕上那块江诗丹顿取下来,轻描淡写地牵起她手腕。
她腕间一暖,紧接着又是一阵温凉。
陈言肆已经把腕表扣到她手上。
“用这个。”他看着她,漫不经心说,“好好考,什么都别管。”
温书晗鼻梁一酸。
“嗯。”
接下来一周,她忙着复习。
她很专心,但在密密麻麻的文化课字眼里,却总是能想起他那双漆黑肆意的眼眸。
高考结束当天,老宅里没人。
司机按时把温书晗接回家,她如释重负地快步上楼,看见陈言肆插着兜慢悠悠下来。
两人狭路相逢,她攥了攥书包带,轻微喜悦道:“我考完了。”
陈言肆垂眸看她几秒,冷淡地“嗯”了一声。
又扫了眼她手腕,倦懒地问她:“表准不准?”
温书晗眨眨眼,说:“今年严格了很多,考场不让带手表进去,我看的是墙上的钟。”
“哦。”
安静片刻,她想把手表取下来还他,刚一动,大牙最里侧突然泛疼。
她眉心拧了拧,陈言肆注意到,靠近她问:“怎么了?”
温书晗抬手揉了揉脸颊,用温软至极又含着一丝痛意的声音,不确切地说:“我好像......长智齿了。”
陈言肆眸色一动。
他微微低身,一手抚上她侧脸。
距离近到极限,温书晗呼吸放缓。
陈言肆云淡风轻地哄她:“张嘴,我看看。”
音落,视线一丝一缕交织。
温书晗闭合着的嘴唇微微颤动。
陈言肆温热的呼吸拂在她面颊,深邃眼眸里倒映着她。
温书晗忽然记起,小学时对喜欢和爱的理解。
是包容,是感激。
她好像,对他产生了这种感情。
但是,是喜欢吗?
应该不是吧。
她只是,很感谢他。
感谢他帮自己解围,感谢他捡起自己破碎的安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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