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施说着,趁对方没来得及反应,突然一个箭步冲到任月婷身旁。就在同一瞬间,她和任月婷紧紧攥住对方,手臂以一个扭曲的姿势拧在一起。越是紧张的时候,肾上腺素越是狂飙,司施感觉自己的手已经失去知觉了,只是本能地楸着书包的肩带,往男人手臂上砸。这还远远不够,情急之下,她又抬起腿往男人膝盖上踹了一脚。
男人吃痛地倒抽一口气,弯腰抱腿的同时松开了对任月婷的桎梏,司施见势拉过任月婷就往学校的方向冲。
“跑!”
两个人用毕生最快的速度跑进校门,回过头,那人显然知道前面就是学校,没再继续追来。
任月婷大口喘着气,上气不接下气地对司施道谢:“谢、谢谢你。”她拍着胸口,等气喘匀,心有余悸地解释道,“那个男的,一开始就鬼鬼祟祟地守在巷口,等我走过去的时候,他就凑过来说需要我帮他一个忙。我心里觉得可疑,就没搭理他。谁知道他看周围没人路过,直接就动手,想把我往巷子里拖。”
“多亏有你,我的天,要不是有你帮忙,后面会发生什么我都不敢想。”
极速奔跑过后,喉头上涌的血腥味挥之不去,司施有点难受地咽了咽喉咙,拍拍任月婷的肩膀:“没事就好。”
仔细跟保安交代完相关事项,司施和任月婷结伴往教学楼走。一路上,任月婷几度转头看向司施,一脸欲言又止。
最后,她像是天人交战了一番,终于抵不过内心的煎熬,叫住了司施:“其实,我还有一件事想告诉你。”
她突然停下脚步,司施也跟着一道静止:“什么?”
任月婷想看她,又不敢看她似的,眼神在她脸上闪过来飘过去,终于底气不足地将先前那两条短信的内容,一五一十告诉了司施。
“对不起,我当时就是昏了头,所以才......不,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借口了,这都是我的错。”任月婷神情懊恼,她抓住司施的手臂,恳切地说,“真的对不起,我不该这样做,等下我就去找裴弋说清楚!”
面对任月婷突如其来的坦白,司施愣在原地,好似遭遇劈头一击,所有和裴弋有关的记忆都不由分说地挤进她的脑海里。
所以在裴弋看来,其实她已经对他表明了自己的心意。难怪他昨晚看她的眼神,有那么一丝不对劲......她还一无所知的——简直像装出来的一样,平常地替他处理伤口,和他聊天。
而面对这份看似鼓起勇气袒露的“心意”,裴弋既没有揭穿,也没有回应。
奇怪,为什么在这种极端尴尬又极端忐忑的时刻,她突然想起了奶奶和司宇。
往事桩桩件件出现在她眼前,好像在提醒她和裴弋之间的差距。
云层裂开一道缝隙,天光斜洒在她身上,投落的一圈日影界限分明,宛如一阵画地为牢的标识。她想起那头一生都在围着儿时的木桩打转,以为自己永远被铁链困在原地的小象。
她原以为这份喜欢的心情会被永远封存在不见天日的角落里,直到消失,最远不过下世纪,变成琥珀,或者木乃伊。
却在最不合时宜的时候被揭开,像一道新鲜的伤口,带给她血淋淋的感受。
她终于明白,习惯了画地为牢的人感觉到痛苦,是因为有了想要的自由。
028.一个敢说一个敢听
“是我太糊涂了,错把你当成竞争对手,一时鬼迷心窍,说话做事都丢了分寸。”任月婷见司施僵在原地,半晌没有答话,心知对自己犯下的错误,说再多都于事无补,“你完全有理由不接受我的道歉,但可以让我补偿你吗?你想要什么,或者需要我做什么,只要告诉我,我都会尽力而为。”
事已至此,再多情绪都只能起到马后炮的作用。更何况任月婷道歉的姿态放得这样低,司施心里有气也不好发作,思来想去,最后只凭空生出了一股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
“算了。”司施摇摇头,架不住对方连连道歉,又补充一句,“我和你,在裴弋面前,从来都不是非此即彼的关系。”
在她看来,喜欢是一种绝对私人、从心出发的情感,无关竞争和挑选。
即便是刚刚走出洞穴,不懂语言也缺乏审美情趣的原始人,也会出于本能地亲近大地,仰望天空,于俯仰之间领略生存和美的奥义。
而现代文明教会她克制,不暴露自己,不打扰他人。喜欢一个人与其说是和第三方竞争,不如说是和自己的本能抗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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