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柚以为这段谈话到这儿就算完了,两人分头去收拾洗漱。陆柚洗澡的时候她的手机响了。
“谁啊?这么晚了。该不会是我们王科吧。”
陆柚还有开玩笑的心情,张一看见来电人是大伯,顿时笑不出来。
张一听见浴室里陆柚的语气越来越激动,最后她把手机递出来,自己匆匆地冲洗了一下就出来了。
“烦人,拿我当我爸了,说什么我都答应。”
“说什么啊?”
“问我姐为什么还没转科,都快一个周了。我说你生病了在家,他还不依不饶地,我说不然你有事去问医生,不要打我的私人电话。虽然是你负责的病人,难道你病了,你们医院没有人管吗?”
张一听着,他的那些其他的病人肯定有人负责了,但是陆芷这种还没转过来的,大伯要是没去问他们科里,还真有可能就被忘了。
“我师兄最近可能还要来一趟,我想,要不然让她转到君同去?我师兄来管,我更放心些。”
“张一,你不是说她不是那么严重的吗?何必去君同呢?”
“我有点不放心我自己。”张一很不好意思地说,陆柚皱了皱眉。
“你的医术是没问题的。张一,你这是对自己不负责任。你应该很自信的。”
“毕竟是癌症,去个大点的医院怎么说也会更好点。我这是对亲戚负责。”
“张一,如果你真是这么想的,那……我也会把你的意见转达给我大伯。但我不希望你用惩罚自己的方式来解决这个问题。你……”
张一一声不吭,陆柚很不满意,张一关了灯躺在床上,两人在一个被窝里,离彼此都很远。陆柚又想骂他,又想劝自己不要在这个时候跟他说话。她自知生气的时候说话就太不冷静,现在聊,肯定会说出什么伤人的话。
过了一会儿,张一靠过来,拉着她的手。
“你别对我失望。我的医术是没问题,可那是你堂姐,我不敢让她有闪失了。我的心很乱,我对我自己不自信了,我的每一项治疗都是有概率的,我现在接受不了概率之外的那个部分了。 ”
陆柚的心思从安慰张一飞向了别处,她有两位母亲,言传身教,教了三种截然不同的面对这个时刻的办法。
按李文洛一贯所为,她现在应该抱住张一,安慰他,顺着他,一切当然不是他的错,他无需如此自责,等改天张一的理智和判断回潮,她再去讲道理也不迟。
她这样的手段,让陆盛勤二十多年如一日对她俯首帖耳,在家中的大小事上,都像是她的傀儡似的。陆柚只能庆幸她对她没有什么坏心。
或者按照苏媛媛的做法,义正辞严地指责他。他是一个医生,有这样的想法,他简直是个懦夫,他怎么还能说出来?他这是没有责任心的体现,是值得唾骂的。
可苏媛媛也会说这样做事不对的,男人的自尊心强,要护着的。好些事你打打马虎眼就过去了。或者他做什么你不入眼的事,只要还过得去,就不要管了。
这个“不入眼的事情”可不仅指懦弱,甚至是一些在今人视角中不能容忍的行径。
她不愿意像李文洛一样圆融,她所有当下时刻的忍气吞声,都太辛苦,陆柚会觉得大可不必。她希望她和伴侣是坦诚的,是平等的,不必去讲那么多迂回。当时,苏媛媛可能也是这么想的吧。但是现实让她头破血流,元气大伤。
婚姻好像是很艰难的一课,或许因为今天他们去拍婚纱照,决定了很多结婚的事情,她感到它近在眼前。她只窥见了这一个边角,就已经有些疲于应对。
她久久不说话,张一以为她睡了,或者单纯是不想说,他又默默地转向了另一边。
66.回避
周日的天气依然很好,凌思远加班去了,蒋易萌兴致勃勃,约了陆柚他们一起去见婚礼策划。陆柚他们和婚礼策划也没有见过,正好一起见一见。
吃过午饭,凌思远电话来说加班结束了,问去哪找他们。
“你回家吧,我们接下来是女生局了,你跟张一玩吧。”
张一讪笑:“这就赶我走?”
陆柚微笑一下,说:“你把车开走吧。我晚上开萌萌的车过去。”
张一点点头,起身离开。蒋易萌看着他背影消失,来了个战术后仰。
“说说吧,怎么回事?这一上午,净剩我一个人尴尬了。昨天你俩吵架了?”
“完全没有,是我一个人的问题。”
蒋易萌玩味地笑了:“不错,陆小姐要自我反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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