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怂_作者:斯氰(223)

2024-12-28

  蒋易萌说:“担心背叛,从来不是我的课题。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那你就是个坏人,没什么可说的了。我是说,在你背叛之前,你会永远陪我吗?”

  结婚多年,凌思远终于触及到了蒋易萌心中的那块红灯禁区,她开朗,她洒脱,但她不愿意生孩子,她从不曾认真告诉过他原因。他也就不去刨根问底地细问。今天,好像这块禁区终于要向他打开了。

  “那你希望我怎么样呢?”

  蒋易萌不生孩子的心结,很长时间,连她自己都以为是看了陆柚家的事情,怕的。

  陆柚对这一切十分抱歉,后来陆柚遇到了张一,陆柚的生活在走上正轨,她依然是不想生。

  潜意识里,她也在抗拒一个婚礼,仿佛有了一个仪式,就点了一个句点。她就可以名正言顺地被往后放一放,可以不必被爱,成为一个爱别人的工具。终于枯竭得根本不成为一个人,只作为一个妻子,一个母亲而存在,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个身份被加得更高,她也终于发现自己枯竭了,干瘪了,从内而外地成了一个老太太。

  她无法描述这种恐惧,挂在果树上一直没摘的果子会熟透了,干瘪了,那都是正常的。她不认为果子的使命是被吃掉。

  她要怎么去表达呢?

  身边的人都说,等你做了妈妈就好了。

  或者她妈妈也会说,你这么贪玩,总有一天你当了妈你就知道该为了孩子收敛了。

  分明,妈妈自己也是遗憾的。

  她爸爸是个成名画家,他笔下有山水丘壑,有山林野趣,明明他们也曾经很相爱,她看见过他们上大学的照片,她爸爸烫了头发,很前卫的青年,在公园的石狮子前,胳膊搭在她妈妈的腰上。

  后来他就成了她记忆里严肃的父亲,不苟言笑,在书房里喝着酒画画。书案旁供两颗佛手,朋友来了沏一壶好茶,两人对弈或者清谈,书房里收着唱片,古典音乐或者是民乐,关起房门,自成一个世界。

  他没什么恶习,赚来的钱,数目也不点,都交给妈妈来管,或者花掉,或者存在银行里,他都没有意见。没有外心,外界对他也没什么诱惑。他忠诚得无可怀疑。

  他唯一的要求就是不要烦他,不要打扰他。她小的时候他尚且会抱着她在书案上一笔一笔给刚画好的画填色,她涂得乱七八糟的也没关系,她长大了,他却从来也没有给她开过家长会。

  他的灵魂悄悄溜走,只给他们留下了一个躯壳。

  陆柚很羡慕她,会说,你爸妈都很爱你啊,至少,他们的心思全在你身上。

  她也承认,她这样的家庭,比陆柚那是好得多了。可她知道有什么东西是不对的,她说不出来。她某天晚上提前回家的时候,听见了妈妈和爸爸的对话。

  “你每天,话跟我都没有一句。”

  “我画画呢,忙着,萌萌天天跟朋友出去逛,你买的那些包和衣裳,咱们住的房子,哪件不是画画换来的,你以为我天天在玩是不是?”

  “我没有不让你画画,你听音乐喝茶打棋谱的时候不能跟我一起吗?你跟我说句话,也费不了多少时间。”

  “到什么山上唱什么歌,人什么身份说什么话。不要那么任性,你是小孩吗?”

  “我是什么身份?”

  “我们是孩子的父母啊。你问出这样的话,简直不可理喻。”

  “就是你的管家婆子,替你管钱养孩子。你多久没抱我一下了?”

  ……

  蒋易萌自觉后面的话不是她该听的,她又退出家门,在外面溜达了一会儿才回家。

  家里安安静静,一切如常,妈妈照常说了一句:“天天这么晚回来,家里没有能塞下你的地方了。”

  “跟陆柚玩儿去了。妈,咱们一起出去玩吧?”

  “去哪?”

  “去唱歌,你们不是说,你们年轻的时候,李叔叔借了影碟机,你们在他家里开舞会。”

  妈妈表情冷淡:“没劲,谁去啊。那都是年轻的时候玩的,我跟你们小孩子一块儿去玩那些。”

  后来她遇到了凌思远,在朋友的陪伴之外,她还找到了另一种全新的体验。她可以靠在他的肩膀上听风听海浪,听两个小时,即使他们一句话都不说,她也知道有一种东西是存在的。

  她害怕那种东西会消失,远甚于害怕凌思远这个人会离开。

  “干什么大半夜欲言又止的。”

  “那不说了,睡觉吧。”

  “哎,有话不说清楚,你这还让我睡嘛。你这先说背叛,这会儿又不跟我说了,不行,你必须说。我妈说了什么不合适的话了吗?你跟我说,我提醒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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