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澍礼微微一笑:“你但凡有这能耐也不至于这么多年混不上口饭。”
而且并不是偷,他发消息给阿尧,通过阿尧将这件事告诉了蔡叔,也是蔡叔专门打电话告诉他新鲜的汤圆放在哪里。
嚣张气焰被他几句话扑灭,棠又又扁下嘴巴,不情不愿地妥协:“你问吧。”
“啪”一声,线香点燃,清栀香气伴着淡雾萦逸,慢慢涌进周围的空气,程澍礼将大碗的汤圆摆到棠又又面前,细心地将勺子拨到她的右手边。
他什么也没说,低头自顾自吃起小碗那份。
棠又又怔愣住,她侧下脑袋,去看程澍礼的眼睛:“你不问了?”
“食不语,寝不言。”程澍礼动作停下,又变成那副恪己守礼的古板口吻,他轻抬下巴:“吃完再说。”
美食当前,棠又又也不再纠结,埋头享用心心念念的汤圆。
屋外风声时断时续,卷起落叶拂过宽阔的大地,像是深蓝大海里的银白色浪纹,轻而幽,急急来又匆匆去,只留下月光朦胧的痕迹。
棠又又吃完最后一颗汤圆时,程澍礼已经等她许久,出于教养没有催促。
棠又又看他就吃了几个,问道:“你吃这么少?”
程澍礼语气一板一眼:“晚上吃多了不消化。”
无论如何,棠又又已经吃饱喝足,她整个鬼都沉浸在快乐中,拍拍自己的肚子,眉峰一挑:“想知道什么?”
无数问题早在脑海中演练过千万遍,程澍礼问:“你说你什么都不记得,可为什么还记得自己的名字?”
“这个要从我做鬼说起。”
棠又又左手手肘撑在桌面,用手指支起下巴,语气懒洋洋的:“我死之后醒过来的那天,周围有很多人,而且都特别高兴,好像在庆祝什么胜利了,但是他们看不到我,无论我怎么喊怎么说都没用,直到在寨子里遇见一个老奶奶,她不仅能看见我,还在我身上找到了个学生证,但是......”
她忽然停下来,程澍礼投过去一个安静的注视,棠又又微侧着头半垂下眼,周身陷入一种微妙的沉默,刹那间,程澍礼捕捉到她身上散发出来的细微的悲伤。
接着,棠又又又说:“但那学生证只有半截,而且沾满了血,老奶奶说上面就剩两个又字,应该是我的名字吧,反正当时我也不认字儿,她说是就是呗,然后我看旁边的野棠花开的不错,就拿来当姓啦,所以我叫棠又又。”
时至今日,提起这个,棠又又依旧会情不自禁地笑出来。
当时那片野棠花晶莹剔透,在阳光下格外耀眼,一眼就好看得紧。
“那个老奶奶,现在在哪?”程澍礼迫切想要找到问题的突破口。
棠又又明媚一笑:“这算第二个问题吗?”
程澍礼说:“算。”
棠又又大概地估算下时间,没好气地哼哼两声:“她儿子都能当鬼了。”
“......”
程澍礼:“学生证呢?”
棠又又:“丢了。”
程澍礼叹气,因为线索中断感到束手无策,所以一时间没有说话。
棠又又眼睫斜了斜,用上眼睑的光悄悄打量程澍礼的脸色,她还是不太能理解他究竟为什么如此执着,又为什么一定要找到问题的答案。
反正死了之后都不会有人在乎。
正想着,程澍礼叫她:“棠又又。”
“嗯?”棠又又懒得抬头,用鼻腔轻哼了声。
“你现在能认字了?”
“棋山后边有所小学,我没事儿的时候就在那飘,飘着飘着就认字了。”
闻言程澍礼轻笑了声,胸腔微微震动,音色清朗如玉。
“你笑什么?”棠又又不解地抬头望
去。
程澍礼眼底还留有几分笑意,戏谑地看向棠又又:“你在学校也那么欺负小孩儿?”
意识到他说的躲雨那天的事,棠又又立刻坐直身体,刚想说话,猝不及防被程澍礼抬手打断:“这个不是问题。”
棠又又很轻地眨下眼睛,耸了耸肩没放心上。
程澍礼翻起桌上的茶盏,倒好茶,贴着桌面推到棠又又面前,棠又又当即伸手去捧,两人拖住茶盏的手交集半瞬,棠又又的手指穿过程澍礼的手指。
程澍礼也给自己倒了杯茶,整套茶具都是从北京带过来的他惯用的那套,青龙泉的青瓷茶盏,跟他人一样温润内敛。
他问:“你不是偶尔才能碰到活人,怎么那天能吹小男孩的卷子?”
“本来不行,但怎么说我也是鬼,操控魂力吓一吓你们人类还是可以的吧。”棠又又抿一小口茶,苦的,她不喜欢,随手推到旁边。
耽美书斋推荐浏览: 禾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