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客拿起来一看, 上面用不同颜色精细标注了雨区雾区和冷锋,旁边是兴义的风玫瑰图, 空白处写满了错综复杂的模型推算结果。
纸张的最底下,有一行铅笔写的小字——十二点, 受高空槽和低空切变线影响,降雨率百分之二十。
简单几个字, 却透露出对天气变化的精准把握。
如果只是单纯手写的天气分析, 卓客倒也不足为奇, 但这张纸上程澍礼所运用的评估模型和计算方法, 全部是在野外研究极端天气演变时才会动用的高深学问。
这些工具,一般气象研究员不会用,一是用在日常天气上太浪费, 二是因为难,首先技术很复杂, 要求分析人有庞大的知识储备,又需要高超的技术操作能力,其次是过程中需要整合大量的各类仪器参数, 还需保持高度的逻辑缜密,任何微小的差错都可能导致结果的巨大偏差。
但程澍礼不仅用了,而且用得游刃有余, 将各项数据完美融合在模型里,交出了一份非常完美的分析报告。
看着这张堪称教科书般的天气图纸, 卓客先是疑惑,不懂程澍礼一个大学老师为什么有这么丰富的野外知识,而后他扬了扬眉,由衷敬佩程澍礼过人的专业素养。
恰好他睁开眼,卓客问:“你几点上来的?”
程澍礼坐起来:“三点。”
“然后一夜没睡?”
“嗯。”
“就为了确定今天到底下不下雨?”
“有备无患。”
果然,卓客瞥一眼那张图纸,能力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铸就的,接着他又看向程澍礼,话里有些关心:“你脸色看着不太好,身体不舒服?”
“没有。”程澍礼云淡风轻地略过这句,将一份报告交到卓客手里,“最终版的气象投资分析,等投资商今天来的时候,你找机会跟他们讲讲。”
卓客不明所以:“怎么让我讲?”
程澍礼解释:“一般的投资考察不会有气象专家,但这次他们专门带了一个,就说明肯定是听过这边的一些事情,到时候如果他们问起来,我来解决。”
卓客挑了挑眉:“就知道你忙一个星期,不单单是为了写这个报告。”从他找自己要气象站近三年的天气数据时,卓客就猜到不简单。
对此程澍礼不置可否,无声地笑了笑。
卓客分了程澍礼几个包子,又给了他一杯甜酒酿:“熬一夜了赶紧补补。”
程澍礼将吸管扎进甜酒酿吸了一口,混着包子味的酒味一股脑冲进嘴里,激得他胃里一阵翻腾,差点直接吐出来,他强忍下这股恶心,打起精神给老金打电话,和他商量下雨后的应对方案。
距离棋山几个山头的法古梁子,棠又又孤独地坐在一块奇形怪状的大石头上,六只小狗挤在一块破皮铁桶下,抢食半个烂到黑芯的坏苹果。
棠又又气得一个水球砸过去:“坏的吃了拉肚子啊傻狗。”
二二和五五被砸中,“嗖”地夹起尾巴缩到旁边去,其他几只似也是感受到棠又又的低气压,都默默放开坏苹果,六六还冲到最前面用鼻子将苹果拱到铁桶外面。
山坡上风大,把铁通吹的哗哗作响,仿佛下一秒就要随时散架,一二三四五六吓得把头埋在一起,露在外面的屁股抖得跟个筛子似的。
见此情形,棠又又忽然就后悔把它们从程澍礼那带出来了,也拜这里人绝不浪费粮食的优秀品德所赐,翻山越岭一整个晚上都没找到吃的,六只小狗跟在她身后饿得嗷嗷叫。
以往都是去五子顶气象站,蔡叔会把它们当成流浪狗,从厨房拿点剩饭菜给它们,但棠又又今天不能去那边,就只能带它们到尼莫阿奶的苹果园碰碰运气,看还有没有没被采摘的苹果。
但她魂力很弱,昨天浪费了点,现在的只够摘两个下来,想摘第三个时,天空的雨就变得失控。
一边是萧条至极的环境,一边是可怜无助的小狗,棠又又越想越气,她猛地站起来,对着远处棋山山头大骂出声:“程澍礼我去你——”
“——大爷的怎么又下雨!”
听见不属于自己的声音,棠又又吓了一跳,身体怪异扭曲的转过来,眼睛瞪得溜圆看向声音来源。
安静的林子里蓦然闯进几个陌生人,为首的男人模样大腹便便,正骂骂咧咧地朝这边走来。
棠又又觉得他身份应该不简单,因为其他几人都是两人一把伞,只有他是单独一把,而且有专人替他举着,但即便如此,他看起来还是一脸不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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