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说啊,我姐性子硬又爱面子,我还不知道怎么开这个口呢!”
苏景叹了口气:“算了,先睡吧。”
到底她还是失眠了,第二一大早就被一通十万火急的电话吵醒了。
是苏妈妈,急得都快哭了:“苏景,你快过来,你姐要疯了!”
话音未了,哐啷一声,似乎是玻璃碎了,然后又传来巨大的、重物倒地的声音,苏景立刻翻身坐起,说:“你们在哪里?我马上就过去!”
苏景赶到苏虹家门口时苏爸苏妈正在楼道等她,急得团团转,看到她就像看到了救命稻草。
苏妈一把抓住她的手,还没说话就想掉眼泪。
苏景赶紧稳住她,说:“没事,我这不是过来了吗?到底怎么了?”
“孙飞鹏打电话,说你姐突然发疯,把家砸成了碎片,他拦不住,又怕她伤到自己...”
苏爸一边说一边推开苏虹家的门,虽然有心理准备,苏景还是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屋里简直是车祸现场,电视被砸了个大口,冰箱倒在地上,一地碎瓷片和撕碎的衣服床单,墙上的结婚照被刀划成一道一道的,可以想象到当事人的恨意和当时的惨烈。
的确是苏虹能干出来的事。
苏景沉默了一瞬,说:“孙飞鹏呢?”
“跑了,他拦不住你姐,你姐拿刀在他脸上比划。”
苏妈一边说一边啜泣了一声。
“那我姐呢?”
“在天台,我们一过去她就尖叫,苏景,你说她会不会想不开呀?”
一向沉稳的苏爸声音也发颤了。
“我去看看。”
苏虹家就在顶楼,他们正准备上通向天台的楼梯,有个头顶突然从下面一层的楼道里冒了出来,然后露出熟悉的冷硬的眉眼,陈西川竟然赶过来了。
苏景很是诧异:“你来干什么?可可咋办?”
“我拜托对门的周姨照看一会儿。”
陈西川说,然后很僵硬地朝苏爸苏妈点点头,不自在地笑了笑。
这是离婚后翁婿第一次相见,尴尬且令人唏嘘,但此刻性命攸关,谁都顾不得这些了。
大伙儿一窝蜂地冲上天台,一眼就看到苏虹。
天空不知道什么时候飘起来雪花,她穿了件火红色的皮草,躺在冰凉的水泥地上,乌黑的卷发铺一地,两眼空洞地盯着上方,一动也不动。
苏景张口就要叫她,苏妈一把拉住她,压低声音说:“别,一有动静她就发飙,苏景,你知道怎么回事吗?这些年她从没和飞鹏红过脸,怎么一闹就这么厉害啊?”
苏景当然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但现在并不是和她聊这个的好时机,只是说:“这里交就给我,你先和我爸下去,吃点东西定定神,我爸血糖低,他再有个好歹我就真的分身乏术了。”
陈西川皱眉头:“要不先报警吧,好歹预备着,万一姐想不开......”“不用,我姐不是那种性格的人,只是打击来得太突然太快需要消化而已,你们都先走,人多反而不好办,我单独和她聊聊。”
苏景非常沉着,思维也很清晰。
苏爸这会儿确实有些腿软,是低血糖的症状,当下也不再固执,由苏妈妈扶着下去了,临走前和陈西川对视了一眼,千言万语,最后只说了一句:“你在这看着她姐俩。”
陈西川立刻接收到了他的信任和拖赖,重重地点了点头。
雪越下越大,美丽洁白的雪花落在苏虹火红的皮草上,乌黑浓密的头发上,来不及融化,星星点点,即便落魄颓至此,也依旧美得惊心动魄。
苏景走过去,学她的样子静静地躺在她的旁边,顺着她的视线看向天空,从这个视角看,l 六角形的雪花以自己的韵律和节奏盘旋飞舞,是另一个世界。
她一直没说话,苏虹也没说话,但她能感受到她无声的绝望和悲伤,她也能感受到她的气息和陪伴。
雪花一片一片落下,轻柔地拍打着她们的脸颊,很快就化成了一片冰凉,那是天空流的眼泪。
苏景的指尖冻得微微发麻时,苏虹终于开口了,声音疲倦且沙哑:“咱爸咱妈伤心坏了吧,俩姑娘一个接一个地要离婚,没一个争气的。”
“不,他们伤心不是因为你要离婚,而是因为你伤心。”
苏景轻轻地说。
一颗硕大的眼泪顺着苏虹的眼角滑落下来,她说:“苏景,我恨!我好恨!”
苏景立刻伸手紧紧地握住她,说:“我懂,都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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