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话让梁宛想起姜之琪那位难以形容的男朋友。
他有句话是没说错,姜之琪年龄还小,考虑结婚之前或许应该再斟酌几番。
但对方说这话的用意显然不同,恐怕正如姜之琪自己的猜想那样,他在考虑别人。
梁宛和姜之琪的关系不同于和谢晚馨,她不可能逾矩到直截了当劝分。梁宛也没有好为人师的兴趣,她自己的生活都过得一团糟,拿什么去指点别人。
只能给予一个最中肯的建议。
“琪琪,别想影响心情的事,先想想转正,拿到手的工资最实在。”
姜之琪昂起脖子,盯着梁宛看了许久,“你真的很不解风情。”
“……”
梁宛不觉得自己不解风情。
像姜之琪这样少女怀春的时候她也有,她也会怀疑自己,或者怨恨他人。
她只是不想再被情绪左右到生活颠倒。
说曹操曹操到。
这边刚被姜之琪提到,那边陈知渊就发来一句“吃午饭了吗”,他最近找梁宛多是些没意义的事。
「吃了,午休已经结束了。」
回复完信息,梁宛顺手点进金毅的头像,他的朋友圈班味颇重,字里行间里透出对沃斯极大的骄傲——仿佛是被周沥洗脑了。
人,怎么会爱公司呢?
梁宛绝不会。
如果老天爷和她签订一份每月从天上掉钱的合同,她会毫不犹豫地辞职。
点开文档,掐灭白日梦,一杯咖啡撑着她度过一下午。
到目前为止,新家有且只有一个缺点。
沃斯是她每日步行上班时的必经之路。
以至于沃斯园区内有几株银杏黄了她也知道。
傍晚时落日的余晖交叠穿插在叶隙间,落在驻足的梁宛身上。
也好,她没有精力去奥森或地坛公园的银杏林,每天就这么赏几眼也算赏过了。
沃斯的园区在寸土寸金的地段不算大,她站在外面,也能将里头看个七八十。
园区里种了很多植物,还有一个不大不小的人造湖。梁宛认得其中几种树,花期各不同。想来一年四季都会有各自不同的色彩。
周沥也会赏杏或赏花吗?
也许吧。
在挪威的那段日子,他对风光有自己独到甚至浪漫的想法,但那是极北之地和季节,泠冽又寒冷,除了鲜花店那抹亮色外,就只有银装素裹。
对于春花和夏艳,奶至秋季的黄红色调,她都不知道周沥是否喜欢。
正如她对周沥这个人的了解只有小小一隅。她知他理智冷静的一面,但不敢断言那是他的全部。
在园区外站了有一会儿,保卫处的人从窗里伸出脑袋,笑问:
“梁小姐怎不进去?您今日是要找哪位?”
梁宛回过神。
“不找不找,我只是路过看见银杏叶都黄了,看入迷了。”
他回头顺着梁宛的视线看去。
“是好看。您进去到近点儿的地方看吧。”
她像是被看穿了心理,面颊被夕阳映得微红。
“不用了,谢谢您。我得回家吃饭了。”
“诶行。”他慢慢合上窗,和同事聊起别处,“地坛的银杏也黄了……”
梁宛提了提从肩上滑下来的挎包,收拾心绪。
天气预报说今晚七八点后会有落雨,她是该早些回去。
可刚要离开,那个空空如也的聊天框忽然出现了第一条消息。
「在哪里?」
很奇怪。
周沥的语气和短信里没有差别,可在头像与聊天背景的加持下,她仿佛能听见他的声音——清而沉。
背景里的特罗姆瑟和现在的北京一样,都正准备入夜。
梁宛回复道:「在家吃饭,有事?」
Lee的状态维持在“对方正在输入…”良久,终于有消息过来,但是一张图片。
图片加载了一会儿,点开。
是他从办公室俯拍的园区,银杏树在他的视角里有些可爱,一团团的黄色畅游在落日旖旎里。银杏之上,是园区的大门,大门之外,有个黑色的小人。放大——那小人低着头在看手机。
……
梁宛下意识仰头去看大楼高处那一片窗户,但她只能看见镜面里的黄昏,而看不见偷看自己的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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