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女儿冷漠的态度,梁怜沁只是笑了笑,坐到沙发上。
“还生妈妈的气啊?”
梁宛没吭声。
梁怜沁跟着梁宛一起看窗外的骤雨,接着说:“你小时候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撒完气就变成没事人,我们之间从来没有隔夜仇。现在倔了,也是长大了。”
很陌生。
梁怜沁说话的语气很陌生。
她以前从来不是一个讲话温婉柔和的人,除了极少数哄梁宛的时候,她讲话都带着股凌厉劲。学校里的学生也给她起一些凶巴巴的称号,虽然不到“灭绝师太”那种程度,但也绝不是什么爱称。
是什么改变了梁怜沁的性格?
或者说,是什么改变了她们的性格?
“你怎么进来的。”
梁宛用陈述的语气漠然说道。
梁怜沁抬了抬眉头,捏了把酸涩的后颈,“我联系不到你,就联系了晚馨。”
梁宛恍然大悟,难怪谢晚馨问她要地址,虽然自己没有及时回复她,但她往家里寄过东西,只要翻一翻记录就会想起来。
至于密码,梁宛图方便,设置的是生日,这点谢晚馨也知道。
此刻梁宛心里不可避免地有些怨晚馨,但一想到自己从来没有把真实的母女关系告诉过她,就觉得怨不得别人。
不知者无罪。
先失态的人先败退至下风,梁宛尽量维持着冷静,尽管她的心里有个歇斯底里的小人在尖叫。
“你回来做什么?”
“五年多没回家了,总要看看。”
梁宛闭上眼,半晌说道:“哪来的家?杭州的房子你早卖了,如果你是来找家人的,你应该回杭州,那里应该还有不少你的亲戚。”
“小宛,妈妈只在乎你。”
梁宛的呼吸变得粗重。
这些话让她感到生理不适。
在乎一个人的表现是五年多不回?
可笑。
梁宛还记得梁怜沁六年前在微信上通知自己。
「你的弟弟/妹妹快出生了,年纪小的时候离不开妈妈,这段时间我就不回来看你了。你照顾好自己。」
这段时间——是五年。
梁宛笑了。
她差点以为是一辈子呢。
梁怜沁忽然说到:“你比以前会收拾了,衣柜里的衣服叠得还算整齐,不过还是爱乱摆东西,洗发水放在梳妆台上多不方便,我给你挪到淋浴间里了。还有你的相框,摆的方向不对。你卧室里对着床的梳妆镜我给你拿出来了,镜子不能对床的道理你还不懂吗?”
梁宛蓦地就笑了。
梁怜沁骨子里还是没变,控制是她抛不掉的习惯。
拖鞋摆在鞋柜的第一层还是最底层,她要管;筷子和勺子是放在一起还是分开,她要管;穿黑白色还是彩色的衣服,她还是要管。
而且不问梁宛的喜好。
梁宛转身,一步步走过去,低声诘问:“你只是一个没有被邀请的客人,为什么要动我的东西?你住在这里吗?你的习惯为什么要强加给我?”
“因为我给你摆放的位置更合理。”
和从前不一样,梁宛没有再去反驳她,没有为了穿一件黑色的衣服和她争到面红耳赤。
梁怜沁柔和了声音,“看见你还在用那条薄荷色的围巾,妈妈很高兴。”
梁宛脸色微微一变。
“我这里不欢迎你,请离开。”
梁怜沁滞了一下,“我们这么久没见,你……”
“关我什么事?这里是我家,请你出去。”
“这么大的雨,你要妈妈走?”梁怜沁的语气不悦起来,她起身走到窗边,用指关节叩了叩玻璃窗,“下雨天被自己女儿赶出家门,说出去都要被人笑掉大牙。”
雨势得寸进尺,越来越汹涌,与斜风一起不断敲打窗面。
鬼一般的天气,路上几乎没有行人,若非必要,没有人愿意承受风吹雨打。
梁宛扫了一眼,“既然你不肯走,我走。”
她不想在和梁怜沁待在同一空间,呼吸同一片空气,迈开步子朝门走去。
梁怜沁脸色一变,“你这是在干什么?这么晚了你要到哪里去?”
她按住梁宛要开门的手。
梁宛甩开她,笑了声:“你怎么不问问我之前的两千多天是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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