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or one night.
这是她原始的追求。
周沥兀自哂笑,他们确实不是一路人。
……
“梁宛。”
周沥捧住她一边的脸颊,将她转过来,双目静视她。
清明的一双眼睛里眼波流转,因为感冒又浮着几根红血丝。她的眼睛是没有攻击性的圆眼,眼角不尖,眼尾虽长,但不上扬。
可就是这么一双眼睛,几乎从不露出柔弱,此刻红着眼,像兔子,但仍旧是准备蹬腿反抗的兔子。她只有在每次做完餍食后,或高/潮不受控时,才流露一点弱势与依赖。
算了。
周沥把想问的话吞回腹中。
有些事情细究起来,反倒伤人。人也没必要时时刻刻都活得那么清醒。
第66章 066
在弗洛姆的山上, 被雪覆盖的峡湾在金光里画卷般展开。梁宛拍了很多照片,有些还被她精心裁剪过,她有一双发现美的眼睛, 她其实对艺术始终有未褪去的兴趣,只不过都埋在了她对现实的屈服下。
否认梁怜沁对她的影响是虚伪的。
她没有那么勇敢,有怯懦、妥协、疲倦的一面。一个真正勇敢的人, 或许早就拾起当年被迫丢掉的梦想了。但重铸理想是件很累人的事情。
周沥翻看相册的过程很漫长,漫长到梁宛枕在他的手臂上几次都快睡着。感冒扰得她神智不太清醒,吃了药之后更是昏昏欲睡。周沥清沉的嗓音近距离贴在耳边, 像是摇篮曲,哄着她入睡,她甚至能感受到他说话时胸腔的振动。
一整页都是峡湾和晨光的景色,但周沥这样细心严谨的人,还是一眼认出山峦中央被模糊掉的人影,这是他。
梁宛偷偷拍了他。
周沥低头刚启唇,瞥见她闭上的双眸, 浓密纤长的睫毛挂在眼睛下, 眼皮上有极淡的青色筋脉。感冒的缘故,梁宛的呼吸声比平日里粗重些。
他无声笑了笑,指尖在那张照片上不舍地停留片刻,弯腰将梁宛抱了起来。
她迷迷糊糊醒了,勾着他的脖子, 头埋进被单包裹的缺口里, 大剌剌地占周沥便宜, 这里碰一下, 那里吮一口的,有点流氓样, 没醉似醉,借着小感冒在这肆无忌惮。周沥奈何不了她,颇为无奈地把她抱进卧室。
放到床上后,她依旧是不肯松手。
“你怎么不一起睡?”
“等我把衣服洗好。”
梁宛拍了拍身边的空位,“没事,你要是嫌被单不舒服,就脱光了进来睡,我不嫌弃你。”
她挑挑眉头,将流氓做派进行到底。
周沥吸了口气,哑然一笑,在她额头上轻点了点,“等你身体好了,我再讨要回来。”
他胸口已经印下一片她故意咬的痕迹。
卧室熄了灯,梁宛不久就睡着了。
周沥把洗衣机里的衣物转移到烘干机,回到书房继续翻看相册。
相机的取景器,就是她眼中的这世界。
干净如海边的白石子,在她眼中也是一抹风景。飞鸟是阳光笼罩下自由的缩影,雪地是孤独也是辽阔。每一张照片,她都在放逐自己。画面跟随她的心情波动起伏。街角的花圃灿然夺目,酒吧的杯光动荡不安。
她拍他的时候在想什么呢?
在山顶,在晨光初升的山峦间。在车内,在追逐极光的风雪路途中。
她从来没有正面拍过他,总是这样无声无息。那两张照片甚至都看不清他的模样,只有轮廓证明他是照片的主角,证明他在她生命里也曾留下过一道痕。
周沥在想,倘若自己没有选择归国,归国之后没有选择指纹广告公司,选择之后没有坚持和她纠缠,如果他像以往对待其他背叛者一样对待她——他们的故事一定会终结在那个寒冬,变为一笔风流。
梁宛大约是一个悲观主义者,但心里又向往乐与欢。她不指望别人,只想自己书写一个故事,然后就抱着这个故事过下去。
她不是去酒吧猎艳的。
她是去找慰藉找大胆的自我的。
周沥低头笑了笑。
他们仍然不是一路人,他们有太多不同之处。
但可以成为同行一路的人。
他刚才想问的问题,梁宛从前就给过他答案。
——倘若他没有在那个时间出现在Hkok,倘若他那时不在挪威,倘若他们没有遇见,她的故事依然会发展,会和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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