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听到声音又是两回事,好奇心就这么被勾起。
一小时后,会议结束,梁宛的手机也被送到。
她一打开就看见若干未接来电,其中最醒目的是来自周沥的八个未接来电。
应该不全是今早打的,他昨晚在找自己。
梁宛心里触动了一下,低下头,五味杂陈。
梁怜沁昨晚恢复意识,早晨按着语音给梁宛发了长长的几条语音信息。
梁宛不想听,选择转文字功能,梁教授的普通话标准,鲜少说杭州话,识别起来不费劲。
她说自己醒了,听医生说手术很顺利,只是要恢复很久,毕竟伤筋动骨一百天。她提到了周沥,说术前一天和手术当天,都是周沥事必躬亲地在打点一切。他问过她要不要转院,梁怜沁不想折腾只想赶快结束折磨。
之后她花了两段59秒的语音夸赞周沥的用心,最后却用一句耐人寻味的简短话语结束这场婚姻推销。
“程涟书是个温柔的人,和她成为一家人,你不会亏的。”
梁宛心里面有许多声音在打架,她闭上眼睛在卫生间播放了最后这句话,然后冷冷笑了一声。
梁怜沁说这句话的声音很粗很缓,像是被疼痛扼住才如此,可语气里有着缱绻和无尽的怀念。
这次梁怜沁回国以后,梁宛渐渐重新认识了这位母亲内心深处不为人知的一些角落。
梁宛很擅长分析人的活动心理,尤其是对梁怜沁。
学生时代,梁宛每时每刻都在为梁怜沁的离别开脱,但越是深思熟虑,就越是痛恨。
对童年里的“苏苏阿姨”,梁宛印象其实并不深,因为后来很少会听梁怜沁提起。梁怜沁只偶尔说过一两次苏苏阿姨在国外,后来她自己也能长居国外了,仿佛在跟着程涟书的脚步进行人生。
梁宛那时候就觉得蛮奇怪的,母亲为什么热衷于和苏苏阿姨比较,却又不联系她,但线索太少,根本无从探究。
现在梁宛明白了。
梁怜沁恨程涟书,也爱程涟书。
那是一种交织的复杂情绪。
她投射了太多情感在对方身上,所以当对方离开,她的世界就崩塌了。她的阴暗面让她盼着对方过得不好,可偏偏程涟书的生活充斥明媚阳光。无尽的距离感令人扭曲,由此更恨。
但梁怜沁还是放不下她的。
所有被隐藏起来的心绪,都在重新听见程涟书名字时被燃起,像熊熊不尽的火烛。
林知欣前段时间给梁宛推荐了一则短文,讲的是女同性恨。不是爱情,但比爱情更藕断丝连,割舍不了。这种情绪会让拥有者的人生轨迹都因对方发生改变。一边不承认,一边想抓住程涟书的影子。
梁怜沁几乎不露怯不露软弱,做事武断且雷厉风行,但梁宛觉得她在程涟书的事上挺孬种的。
梁宛根本不在乎她对程涟书是何种心情,梁宛只是拒绝成为一个人达成目的的桥梁。
梁怜沁想靠近程涟书,又不敢自己去和好,就把主意打到梁宛和周沥的头上,凭什么?
梁宛没有回复梁怜沁的消息,撇走聊天窗口,打开其他红点。
首要的是工作。
工作群内一片祥和,每个人都是无情的工作机器,发送着文件,传达着指令。
但私聊已经乱了套了。
各个部门都有人来旁敲侧击地问梁宛,话术不同,主题思想就一个:
“梁宛,你男朋友是沃斯的大老板周沥啊?”
也算意料之中。
一个一个回复得回到什么时候去?梁宛干脆忽略,等去了公司笑笑承认就是。
但有个人的诘问不太好应付。
谢晚馨的。
她后知后觉地在那大叫,感叹号多到仿佛有声音。她对自己是最后一个知道的感到气愤,背叛感油然而生。她是听陈知渊说的,梁宛蹙了下眉头。
梁宛回复她:「我当面和你解释。」
谢晚馨沉着片刻,回:「晚上我去医院看阿姨,你一定给我好好解释清楚!尤其讲讲你和周沥怎么好上的。」
气了半天,还是八卦心占了上风。
今天去不去公司都可以,弹性坐班。但梁宛下午和徐菲林及那家二线化妆品公司有会要开,不得不去。
周沥送她过去的路上含笑问她:“想好怎么面对暴风雨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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