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也不能一言以蔽之, 那将失去可信度。
墙上的时钟滴答飞转, 谢晚馨的眼珠也止不住地晃动。
良久, 她试图总结这一个冗长又复杂的事件。
“你想要一个孩子,所以在挪威和一个男人一夜情了?哦不, 多夜情。”谢晚馨不忘纠正自己的用词,但仍有令她费解之处,“极光猎人是怎么回事?”
梁宛没打算将自己编排成一个插足别人感情的十足混蛋,于是轻飘飘地说:“只是一场普通的邂逅。”
谢晚馨带着狐疑的眼神看向她。
梁宛失笑,提高音量,“难道你认为我会找一个有女朋友的家伙?”
谢晚馨砸吧了下嘴,“那倒不会。”
梁宛的为人谢晚馨还是清楚的,她不屑做那样的事。但一夜情这个标签贴在她身上,就足以让谢晚馨的世界观被颠覆了。
“你真的打算把她生下来?”
梁宛低头,“嗯,我没有理由放过这个优秀的基因。”
“那陈知渊怎么办?”
梁宛蹙眉,“这和他有什么关系?”
谢晚馨敲了敲脑袋,后悔问出这样的蠢问题,“我只是觉得你们很配。宝宝,难道你真的打算自己过一辈子?”
梁宛笑了,“难不成这个世界上会有人心甘情愿当后爸?”
一声长叹自谢晚馨嘴中发出。
在她眼中,梁宛从高中起便一直是一个“别人家的孩子”,走着多数家长希望中的那条路。优异的成绩、顶尖的学府、出色的工作能力,按照这个轨迹,下一步应是令人艳羡的家庭。
但忽然间,她就像一架效力几十年的老旧飞机,脱离了控制,冲进雷云,固执偏离原本设定的航道。谢晚馨第一次从梁宛的笑容里读出自毁倾向。但梁宛总是比自己活得更清醒,谢晚馨情愿相信她的内心就是奔放的,只是一直压抑着。
没有人记得最开始谈论的李逸程,夜晚的话题在性/事与育儿的道路上越奔越远,最后以谢晚馨在梁宛家留宿结束。
-
那一晚畅想的未来在三日后的周末崩塌。
“你没有怀孕,验孕棒是假阳。”
“你不容易怀孕的,必须调理一段时间。为什么停止吃短效避孕药?你的生活习惯要改,早睡早起,少吃重油重辣,别让自己太累。你的卵巢……”
走出诊室时,梁宛极度平静。
她不无知,明白验孕棒会出错,只是没想过这样的事会落在自己头上。
候诊大厅人满为患,有人走有人来。
一个独自前来的女人挺着肚子起身走进诊室,梁宛在她走后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扫视检查单时,她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仿佛印刷在上的名字不是自己。
电话在这时响起,她接了起来,没有吭声。
“Denise,你在海淀吗?”
“不在。”梁宛闷声回答。
徐菲林犹豫片刻,还是开口:“你能帮我一个忙吗?我女儿在课外辅导班闹脾气了,非要回来,我抽不开身,我老公今天在天津,来不及回京。你能帮我接她到公司来吗?我给你们叫一辆车。”
梁宛没有立刻回答,她垂着眼睛若有所思。
徐菲林对女儿的保护欲很强,就连让她一个人坐车都不放心。
“好,我现在过去。”
“你真是帮我大忙了,下周请你吃饭。我把地址发给你——”
挂断电话。
梁宛将检查单对折了两次放进包里。
起身时,她看着医院天花板亮得晃眼的顶灯笑了笑。
满世界来回折腾,但最后她还是一个人。
挪威之行怀揣的愿望与紧张,一路上的心惊与忐忑,都像极了一个笑话。
愿望不会实现,生活的忙碌和人际交往还在继续。
也罢,时间会慢慢冲散她对挪威的记忆,风景与人都是。
只当是从未去过。
-
一转眼入暑了。
谢晚馨和李逸程于两个月前正式分手,藕断丝连小半年,谢晚馨终于在亲眼目睹他和别人搂抱后,下定决心把他赶出家门,正式回到独居的生活。
梁宛送了她一条手链,作为“分手快乐”的礼物。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谢晚馨开始物色下一个能带给她多巴胺的人。
梁宛的生活还是只有工作,能打交道的男人除了同事、同学,就只剩甲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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