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两人从来都没有放在明面上说过。
季一川嘴唇张了又合上，最后狠狠第一拳砸在旁边的墙上，声音如蚊蝇：“当初，是我对不起你，都怪我找的人……”
这件事就连说出口，都觉得疼。
季一川最后声音几乎听不见了，但两人都知道他说的是什么。
裴晏说完那话，就闭上了眼睛，听季一川提了当年的事，他猛然睁开眼，那种阴郁已经消失不见。
当年第一次车祸，他从天堂跌落地狱，用一年时间好不容易重新回人间，没想到又发生了第二次车祸……
当时是什么心情呢？
他坐在海边，低头看着打着石膏的腿，从天明坐到暮色沉沉。
湛蓝的海水变得浓稠如墨，随着一波比一波高的浪潮逐渐侵蚀他的腿。
可是他的左腿却没有任何感觉……
想到这儿，左腿又开始不受控制的发酸发胀，放在膝盖上的大手缓慢收拢，渐渐用力，想要压下那种由心理产生的疼痛，却怎么压都压不下去。
裴晏忽然觉得很烦躁。
“我去抽根烟。”
他说完，也没管季一川，起身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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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两点，安无恙换好赛车服，戴好安全帽，拿着路数站在火红的赛车旁做最后的准备。
那辆要参加盘龙拉力赛的“地狱岩火”还在维修，所以这次用的是备用车——“地狱岩火它弟”。
这俩名都是季一川起的，除了温以言和牧星觉得热血沸腾外，其他人都觉得充满了中二之魂。
中午的时候还晴空万里。
这会儿湛蓝的天涌出大片大片的黑色乌云，不一会儿就完全阴沉下来。
陈总工站在起点，视线凝在iPad上，面色凝重，“一个小时后会有雨，要不要改成明天？”
洪山赛道虽然没有特别直角或狭窄的弯道，但它是一段废弃的山道，如今就给各个车队来练车，基本没什么维护。
晴天的时候还好，一旦下雨，路上大大小小的坑会积水，很容易出事故。
郑成业没说话，低头吹了吹手中捏着的保温杯，抿了一口，才笑眯眯的说了句：“听上头安排。”
原本靠着前车盖的牧星一听，瞬间撑起身体，一边用余光瞄着安无恙，一边呛道：“下雨有什么要紧的，拉力赛还怕下雨刮风？”
拉力赛玩的就是个刺激，怕这个怕那个，还参加什么拉力赛。
陈总工自然知道，只是盘龙赛道比赛在即，要是安无恙受了什么伤影响比赛，那就得不偿失了。
正想再说两句，哪知道牧星还没说完，这回大大方方的看向安无恙，又开口道：“安无恙，你要是怕受伤，不参加就好了。”
安无恙都不知道这话题怎么转到她身上来的。
有一种人在看路书，锅从天上落的感觉。
她放下路书，看向牧星，厚重的头盔显得她露出来的那点脸更加的小，一双大眼睛直直的看过来，因为透着点不明所以的迷惑，格外的干净清透。
牧星顿时被看的错开眼睛，语气却不落下风：“看什么看？”
“我就是看看叽叽喳喳的男人长什么样。”安无恙语气平淡，可越是这种云淡风轻的样，越显得牧星张牙舞爪。
牧星被噎的狭长的眼睛都瞪成灯泡了，那些脏话在脑袋里转了一圈，呼之欲出。
虽然他看不上安无恙，但从小的家庭教育让他也没办法拿那些腌臜话来骂女孩子。
最后只能憋出一句：“牙尖嘴利！小心嫁不出去。”
安无恙刚要怼回去。
身后却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这就轮不到你来操心了。”
第42章 “这样挺好，用不着担心嫁不出去”
“关我屁……”牧星还没说完，就看见了站在安无恙身后的裴晏。
他虽然嚣张，但也不是没长脑袋，知道裴晏在京圈的地位。
牧小公子虽然不是怂货，但惹了裴晏，估计他就别想再开赛车了。
权衡利弊，他烦躁拧起眉头，终于闭嘴了。
安无恙向侧后方看去，正巧对上裴晏垂下的眉眼。
这会儿光线暗沉，映得那双蓝眸暗沉晦暗，与之对视，就好似望进了无底深渊。
安无恙顿时想起他扔头盔的时候。
那种轻描淡写的无能为力最让人窒息。
或许裴晏也是想开赛车的……
她心尖轻轻颤抖了一下，想要说一句安慰的话。
可她对裴晏的经历全然不知，一时间不知道应该从何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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