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根本就不是我的女朋友!”
“我压根不认识你!”
“王春花,是你杀了虞薇!是你杀了我的女朋友!”
一片混乱中,顾君亦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那样温润动听的声线,却在说着这样残忍的话语。
“不!不是的!”
“求你,不要说了——”
虞薇捂着耳朵尖叫,却依旧无法抵挡这可怕的话语。
眼前飞快闪现过一幕幕画面。
好赌嗜酒家暴的父亲,被打得遍体鳞伤哀哀哭泣的母亲,破旧的土屋,一贫如洗的房间……
那是她的童年!
好痛苦啊,真的好痛苦!
无休无止的吵闹,父亲愤怒的吼叫,母亲的哀嚎求饶,拳头击打在皮肉上的声音!
所有的一切,终于在那一天戛然而止。
因为,那一次,父亲终于失手打死了母亲。
那一年,她六岁。
六岁的孩子啊,因为常年缺少营养,长得瘦弱又枯黄,个头矮小,看起来就跟寻常人家三四岁的小孩一样。
父亲以为她什么也不懂,可其实,她什么都知道。
她看着母亲死不瞑目的脸,浑身上下遍布青紫。
因为常年被家暴,母亲身上的伤总是好不完全,旧伤未愈,又添新伤,层层叠叠,如同这个黑暗世界刻印在她身上的烙印。
她看着父亲将母亲的尸体推入后山的粪坑,然后喝得酩酊大醉。
第二天,他就像个没事人一样继续去外面喝酒打牌,逢人就说母亲受不了家里的贫穷,抛夫弃子,跟外面的大老板跑了。
人们叹息着,摇着头咒骂母亲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说她拜金虚荣,竟然连孩子都不要了,真是心狠手辣。
只有她知道,母亲已经死了,尸体就孤零零的躺在后屋的粪池里。
她那么爱干净的一个人,一定很难受吧?
只可惜,六岁的她,什么都做不了。
日子就这样一天又一天的过,没有了母亲,挨打的人变成了她。
那个名为父亲的男人,愈发暴躁易怒,每次赌钱输了,都将她视为发泄的靶子。
每天晚上,她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蜷缩在破旧的床角,总是在想,为什么是她呢?为什么她要承受这些苦楚?
村子里的老人说,人都有上辈子。
那么上辈子的她一定是个很糟糕的人吧?所以这辈子才会出生在这样的家庭,才会遭遇这一切。
无尽的黑暗中,她不止一次想到过死。
但她还是顽强的活了下来。
有个成语叫做命如草芥,说得就是她吧。她的命卑贱的就如路边的野草一般,被践踏,被无视,却顽强。
她就这样暗无天日的,磕磕绊绊的长大。
终于,在十二岁那年,找到机会。
那是一个下着雨的夏夜。
男人再次在狐朋狗友家喝醉了酒,骂骂咧咧的喊她去送伞。
她送了伞,却并未离开,而是穿着雨衣安静的守在路口,看着男人摇摇晃晃,步履踉跄的顺着小路回家。
那一年,村子里下了场暴雨,雨水汇成山洪,冲毁了不少山路。
包括这条被山林环绕的小路。
路的一侧是陡峭的土沟,趁着男人走在上面的时候,她从背后猛地撞了上去。
12岁的小女孩啊,身形瘦小得跟猴子一样。
可谁让那天雨后路滑,谁让他喝醉了酒呢?
漆黑的夜色掩盖了所有罪恶,她听着男人的惨叫,冷静的站在土丘上,对着他的脑袋补了块石头。
说她记仇也好,说她心思狠毒也罢,这么多年来,她从未忘记过母亲惨死的样子。
这一刻,她终于为母亲报仇了!
第二天,人们在土沟下发现了父亲的尸体,众人议论纷纷。
“哎呦,造孽啊,这上有老,下有小的,真是可怜呦!”
“这是喝醉酒,不小心摔下土沟,把脑袋磕在石头上了吧!”
“我早就说过,他再那么喝下去,早晚得出事!”
就像当年没人为母亲讨回公道一样,这次也没人为他讨回公道。
当晚与父亲喝酒的几个朋友,更是生怕惹上麻烦,一起张罗着,将他草草下葬。
呵,多么可笑啊……怎么不算报应呢?
她站在人群后冷冷笑着。
至此,她凄惨的童年,终于彻底结束了。
在那以后,失去了父母的女孩,便一直跟奶奶生活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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