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传祺离职后,剩余医生们的每一次会议都沉浸在一种凝重的气氛之中,有人担忧下一个要走的是自己,有人又暗暗期盼着离开。
夕会后,李沅锦去田埂旁摘了一筐不知名野花,在回诊所宿舍的路上遇到时涧欣,她脚上的那双十公分高跟鞋显得格外突兀,细细的鞋跟时不时地扎进土壤里,让她不得不费力地拔出来,走得格外艰难。
她皱着眉又回车里换上一双豹纹人字拖,拎着大包小包跟李沅锦进她宿舍。
放眼望去,一个面积不到四十平米的房间,放了两张一米三的单人床,一张被李沅锦用来放东西,水泥地上整整齐齐地摆着她的行李,行李箱规规矩矩地靠在墙边,桌子上满满当当地全是专业书籍,一本挨着一本,堆积如山,洗手间和厨房都在屋外,跟其他同事共用。
时涧欣环视一圈,把几个礼盒递给李沅锦:“这地儿,跟咱们大一军训那个深山基地有一拼啊。”
“也太艰苦了。”
李沅锦笑笑道:“比起早起堵车,我已经挺知足了,村里空气特别好,我支气管炎都快好了。”
时涧欣走到大门旁边,伸出手,轻轻地拉住门锁,眼睛忽然瞪大:“小汤圆,你这儿也太不安全了,还是老式锁,这种锁一撬就开。”
“回头我让家里师傅给你换一个。”
李沅锦一边剥时涧欣带来的水果一边笑:“我们这儿都用这种锁,有什么事儿喊一声就知道,对面和旁边宿舍都是我同事。”
时涧欣皱眉:“那也不行。”
闲坐半晌,李沅锦想到什么,兀自去柜子里拿养生壶:“喝点奶茶吧,我跟博主学的,不比那些连锁品牌口味差,你等等我哈。”
“对了,你觉得无聊可以看电视,投影仪遥控器在你旁边柜子里。”
李沅锦说罢,便麻利地抱着一堆东西去走廊小厨房了。
时涧欣打开柜门找到遥控器,意料之外的,除了遥控器,她还找到了其他有意思的东西。
那东西放在盒子里,似乎是近期不打算用的。
等李沅锦回来,时涧欣已经把东西原封不动地放回去。
“你手艺还真不错。”时涧欣轻抿几口,毫不吝啬地夸她有天赋。
李沅锦拆开时涧欣带来的其他礼盒,看了看,惊道:“你送我胶原蛋白啊?”
时涧欣放下奶茶杯子,缓缓道:“上周,我遇到孟涧闻了。”
李沅锦随口问:“他结婚了吗?”
时涧欣继续说:“没结婚,还是一个人,我先跟他打招呼的。”
“他开始根本没认出我,他说他老了,眼神不太好。”
“可我知道,是我老了,头顶已经开始冒白发,虽然只有一两根。”
李沅锦淡然一笑:“欣欣,你才二十几岁,就开始悲春伤秋了,那以后怎么办呢?”
时涧欣也随着笑:“我也在想我以后怎么办。”
“然后我想明白了——”
“我要跟林嘉伟离婚,让这个该死的王八蛋滚出我的生活,我要自己选剧本、我要拍戏,我不要再帮他处理烂摊子,再也不要跟这个一无是处的男人深度捆绑,恶心透了。”
李沅锦下意识问:“你爸妈会同意么?”
时涧欣讲话很难听,但字字清晰:“我这辈子做的最后悔的事情——就是在我爸给我下跪的那天,答应嫁给林嘉伟当老婆。”
“我为什么必须要牺牲自己的工作、生活,烂在一个吃喝嫖赌五毒俱全的男人身上?”
“我之前觉得这个世界对我有敌意,我爽不了一点儿!我连翘个二郎腿都可能脊柱侧弯——后来我发现世界对谁都一样,是我太给他们脸了。”
“我都想好了,我爸再下跪,就让他自己去嫁林嘉伟。”
那天夜里,时涧欣跟睡在李沅锦宿舍的另一张床上,两人哭哭笑笑一整夜,断断续续的,时涧欣说她婚后的生活多糟糕,林嘉伟花的坦坦荡荡,毫不避忌往家里带女人,她就抱着胳膊站旁边看小三和小四在酒店大厅争风吃醋,大打出手。
送走时涧欣后,李沅锦破天荒请了两小时假,开车到JW公司大厦。
一整栋楼都被JW买下作办公楼,李沅锦望着大厅里造型奇特的爱心捐赠箱出神,不知不觉就看了好久,因为箱体上写着几个大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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