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最后一个小朋友,已经是傍晚五点钟。
李沅锦摘下口罩、手套和帽子,细心收拾起台面。
路过的内科医生孙晴看到了,笑盈盈地与李沅锦打招呼:
“小李,我们乡下地方很没意思吧——前几年也来了很多名牌大学的年轻医生,呆不住,哎!”
“我看你还在张罗申报设备和器械采购,趁早别忙活了,你这工作哇,开展不起来,趁早放弃!”
这已经不是第一个劝李沅锦知难而退的人了。
仁星医院口腔科所有医生私下打赌,李沅锦干不了三个月,就得哭着喊着申请调回去。
毕竟,下属乡镇诊所,无论是设施条件还是居住生活条件,跟市区实在是没法子作比较。
李沅锦没接孙晴的话茬,直截了当问她:“孙姐——你的护士有兴趣转口腔专科吗?或者咱们村诊所其他护士妹妹有没有......”
孙晴打断李沅锦的话:“怎么还打起我护士的主意来了,你这算盘打的真响。”
李沅锦见四下无人,悄悄跟孙晴眨眨眼睛,塞给她一条爱马仕新款twilly当季丝巾,叫她帮帮忙打听着护士小姐姐的意愿。
孙晴也不跟李沅锦瞎客气,随手便把丝巾绑在包包上,接着瞧见李沅锦胸前口袋插着的那支银白色旧钢笔。
孙晴随口问一句:“你这笔用了有些年头了吧,笔帽都磨花了——回头你去我诊室,给你拿支新的。”
“嗐——我用了好多年了,懒得换。”
李沅锦尴尬地笑笑,从白大褂口袋里掏出那只钢笔——已经六年了,确实该换一换。
这支笔跟随她在瑞典读完本科和硕士课程,从离开海城到重回海城。
不知不觉,已经过去这么久。
一模一样的六棱钢笔,李沅锦还有满满一箱。
“孙姐——下次镇上学校募捐的时候,帮我捐一箱笔给小朋友。”
*
忙完兵荒马乱的一阵子,到周五这日,李沅锦忽然想起,晚上要回父母家中吃饭。
她顾不上疲惫,简单地在洗手台随便梳了两下。
头发还带着些许毛糙,她穿了一身再寻常不过的家居瑜伽服,驱车回了市区。
李沅锦父母新家安住处在海城中环边上,堵车堵得十分严重。
等到那里时,满桌的饭菜已经摆好了。
秦静正笑吟吟从厨房走出来,满脸关切道:“哎呀,乖宝,你早跟妈妈说堵车,妈妈就把帝王蟹做了!”
李沅锦短暂地愣了一下,接着一边认真地洗手,一边迫不及待地好奇问:
“妈——今天是什么大日子啊?爸爸前阵子六十大寿上的菜色都没这么丰盛。”
李澜光给自己铺了个台阶,和颜悦色辩称:
“那是因为我海鲜过敏,不然什么澳龙、大闸蟹,我通通要来几只——”
秦静轻轻拍李澜光一下:“老没正形——”
她放好竹荪虾丸汤,语气如水般温柔,生怕李沅锦会抗拒:
“等下,你陈师兄要来家里吃饭。”
“来就来呗——陈书行又不是第一次来家里。”
李沅锦按时点开仁星医院工作群,忙里偷闲处理下工作事宜。
“小锦——你今年也二十六岁了,你就没想过找个靠谱的伴侣?爸爸妈妈也老了——”秦静试探道。
李沅锦很早就知道,李家父母对自己的期许很全面。
自从七岁那年被李家收养,李沅锦一直觉得自己很幸运。
尤其是比起那些没有被收养的孩子们。
所以李家父母希望李沅锦去做的,李沅锦都尽量做并且做好。
李沅锦眼睛弯成月牙状,试图让笑容看起来更加真诚。
随后用故作欢快的语调笑着回答:“我以为是什么事儿呢——陈师兄人品是挺优秀的,听我们大学老师说他《Nature》都发过几篇了,可他也不一定看得上我啊。”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女儿又漂亮性格又好——他哪只眼睛看不上!”
李澜光两眼放光,激动不已地正用力拍桌子的时候,陈书行悄然到了。
陈书行高挺的鼻梁上架着金属框眼镜,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夏季西装。
整个人的气场与之前大相径庭,跟上次见他的时候仿若换了一个人。
李沅锦盯着他观察老半天,歪头哂笑。
“陈师兄,你干嘛穿得这么隆重?我不开瓶红酒都对不起你这身行头。”
陈书行脸颊微红,不知道是羞怯,还是穿得过于厚实造成的憋闷之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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