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萱扒着碗里的饭菜，小心翼翼看过自己妈妈的神情，其实这么多年，不止是万岚阿姨，哪怕是梨析巷其他的邻居，亦或是认识的人都会劝告钟璐应该放下，再找另一个人过新的生活。
当然，钟璐也能够辨得清大家都是好意，左邻右舍都是热切关怀，只是她确实这么些年重心都放在家人身上，很少说会考虑这个问题。
“我觉得一个人也未必是一件孤独的事情。”钟璐当然能够理解对方口中陈述的意思，“新的生活总是继续，可是不同的生活方式，也是一种新的生活。孤独也好，有人能够陪伴也好，人至始至终，其实多少会畏惧一个人面对很多事情……”
栗延因公殉职离开的那段时间，钟璐其实都有些分不清什么是现实和梦境。
“不论怎么样，在我怀念阿延的时候——我就在想，这辈子其实已经不是单纯对他的执念了……我只是，只是这几十年来，确实没有作好准备要去找另一个人过未来的生活。”
“因为没有人，能够在我心里堪比他的分量。”钟璐故作轻松一笑，“没有一个人可以。”
谢程远沉默地给人倒过茶水。
他听得对方的话语，却肯定能够无法感同身受。
得知前妻郑书琳离开的那一天，他也伤心，虽然夫妻一场后面是和平分开，他心里的分量其实早就离婚之后，就彻底放下得干干净净。
把谢之晏接回家里，相比于思念，其实更多的是愧疚——如果他们没有离婚的话，也许郑书琳就不会带着之晏回去自己的老家，也许她也不会离开。
他的前妻没有其他亲人，相亲那天，对方很直接地表明从来就是一个人，她从小在福利院里长大，后面被领养过一段时间。
养父母在她成年之后便没有再度联系，郑书琳自己也觉得和他们生分，离开后自己选择了一个城市，当作为自己的故乡。
即使谢之晏接回来，谢程远虽然会偶尔想到郑书琳，但是也仅仅是生命中存在过这样的一个人，可能只是暂时的回想，连思念都算不上。
真正意义上的死亡，是彻底被人忘记。
谢程远沉默地喝过一杯。
这也是他从来不去参与劝和钟璐再找另一个人生活的理由，他其实没有什么底气能够去说：“暂时放下一个人重新开始。”
他也怕谢之晏会更加与自己生分。
栗萱听着钟璐断断续续的话，依旧在吃着碗里的饭菜，却也是十分能够理解着这些年妈妈的不容易。
她比任何一个人都要怀念栗延，甚至栗萱都已经对爸爸的面孔只能依靠妈妈的陈述，还有回看家里的全家福才能够逐渐浮现。
每次说到点上，钟璐就会捧着她的脸：“你的眉眼特别像你的爸爸，每次皱眉生气或者委屈的时候，妈妈就感觉能够透过你的表情，再次见到他……”
……
夜间下了雨，栗萱躺在民宿房间的床上望去窗外噼里啪啦的雨点。
她看了看时间，脑海里莫名其妙就想到了前两天在商场见到江语杉的事情。
虽然大概也是和方冬雪的猜想一样，对方可能只是故意和她的父亲说气话……
栗萱这两天却总是时不时回想。
明明以前看到谢之晏收到别人的情书，她也没有这么在意。
为什么就这一次，听到对方嘴里说出“已经和谢之晏在一起”类似的话，她会这么郁闷和在意。
栗萱盯着天花板，回想方冬雪曾经对她的质问：“要是谢之晏被人抢走了怎么办啊？”
其实栗萱不讨厌江语杉，可是这是她第一次，心里产生了有种酸涩和不甘的占有欲。
这是以前从来就没有的感觉。
翌日，两家的人吃过早餐之后，都纷纷准备收拾好了东西回去，游玩的这两天时间像是按下了快捷键一样。
“我们一起拍个照吧？”万岚喊来了一位路人，对方示意没问题。
栗萱和谢之晏站在前面，谢挽晴挤在他们的中间，几个大人都在后面。
“栗萱姐，你再过来一些呀。”小姑娘扯了扯她的手，又侧头看向谢之晏，“还有大哥，你站这么远做什么，你们中间隔着我呢！”
栗萱不好意思笑了笑，谢之晏看了她一眼，答应着挪过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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