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地时手按在他腿上,听见一声隐忍的闷哼。
人贩从外面锁上门,屋里顿时昏暗下来,连扇窗户都没有。
但外面是白天,门缝漏光,还能看清楚。
她小心翼翼地把手缩回来,不敢回忆刚才按上去的触感。
他的腿……骨头好像是断的。
南惜不太确定,下意识把手再伸过去,旁边传来一道冰冷嗓音:“别动。”
她瞬间好像被冻住,僵硬的手缩回来,整个人也缩到旁边。
这件事太过冲击,她一时间甚至无暇关心自己的处境,盯着他的腿看了很久。隔一会儿又看他的脸,心想为什么会有人一直不吭声,他不难受吗?
直到天慢慢黑了,她对这个陌生房间开始本能的害怕。
她终于意识到自己回不了家了,见不到爸爸妈妈,也见不到哥哥了。
虽然哥哥很讨厌,但也比这个连话都不和她讲的大冰块子强。
入夜后,房间越来越冷,南惜也越来越困,靠着墙撑不住睡过去。
醒来时身上好像披着什么,背后不是坚硬的墙壁,她摸了摸,柔软的针织触感。
南惜想起大冰块子那件和哥哥一模一样的针织外套,心脏腾起一阵说不清楚的感觉。
旁边有热源,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她迷迷糊糊地靠拢。
早晨屋里又有了亮光。
新的一天,五岁的小南惜无比惆怅地从门口折回来。
喊了很久都没有人应,昨晚她没回家,爸妈和祁景之一定都急坏了,不知道能不能找到她,救她回去。
还有这个哥哥……
南惜抬头望向坐在墙角一动不动也不吭声的少年。
昨夜他把衣服给她穿,还让她枕着肩膀睡了一夜,南惜心里对他的称呼已经从大冰块子变成了哥哥。
他身上很暖,一点都不冰。
“哥哥,你什么时候来这里的?”南惜蹲在他旁边问。
“哥哥,他们要把我们卖掉吗?”
“哥哥……”
对方不说话,她就一直叽叽喳喳。
直到他似乎被她烦到,幽深的眸望向她说:“他们会先向你家人要钱,要不到就打断腿,或者断手,或者戳瞎,逼着你去乞讨。”
南惜整个人颤了颤,望向他断了骨头的双腿:“那你的家人……”
“他们给钱了。”少年语气毫无波澜,“但是报警了。”
所以人贩不会再给机会,直接打断他的腿。
南惜还没有从惊惧中回神,木门突然被推开。
来的不是昨天掳她的清瘦人贩,是个胖子,端着两只破碗放到他们俩面前:“吃饭了。”
南惜远远就闻到馊味,嘴巴一扁,受不了委屈的小公主嫌弃得很大声:“臭的!怎么吃啊!我不吃米饭!要吃意大利面!”
“呸!小女表子还蛮挑剔,有的吃就不错了!”胖子瞟她一眼,目光忽然盯住她领口,“哟,这玩意儿瞅着值钱。”
说完直接把平安锁从她脖子上拽下来。
南惜又哭又叫,把胖子的手咬出血,胖子爆了句粗口,将她蛮力甩开。
差点头撞到墙上的南惜被少年拽了一把,跌进他怀里。
可他只能帮她这一点点。
刚才他试图挪动,双腿却像被焊死在地面上。
胖子拿着平安锁心满意足地走了,留下五岁的南惜拍着门嚎啕大哭:“坏人!你把我的锁还给我!呜呜呜……坏人……”
哭累了,她终于听到身后少年略沉也略柔的嗓音,像在安抚她:“别哭了,省点力气逃跑。”
“我们能逃跑吗?”
“……能。”
南惜信了他的话,回到他身边坐着,但时不时想到她的平安锁,又扁嘴要哭。
少年转移她注意力,问她叫什么名字,几岁,家在哪里,爸爸妈妈做什么。
南惜一股脑说了很多,还说自己在幼儿园的儿童节晚会得了唱歌第一名。
他要她唱给他听。
五岁的南惜已经会唱很多歌,从《虫儿飞》到《两只老虎》,英文歌,和一首粤语《点心歌》。
少年似乎听不懂粤语,但望着她的眼神很亮,在听她唱歌的时候,那股沉沉的死气才仿佛消散了些。
两人一起被关了许多天,总是南惜叽叽喳喳,少年看着她讲话,听她唱歌。
晚上睡觉前,她还会给他唱《月光光》,小时候奶奶哄她睡觉的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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