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要数平台研发部门的经理王国庆最为蹊跷,失联了一天之后,在第二天也还是联系不上他,也不知道他的家属联系方式,甚至让物业调了园区的管理监控来找他,都分析不出踪影,最后HRD带着项目总监拿着身份证去报案了,回来后告诉大家说找到了,家里出急事回老家了。工作都没交接,就这么仓促走掉了?项目还停在原地等他,但也只好让项目经理重新分派人员来承担他的工作了。但是蹊跷在,几天后他的老婆抱着孩子哭着找上门了,说联系不上自己老公,是不是被公司派出去出差了,后续被HRD带到小房间里聊完,给人开车送回家了,此事也算完结,告一段落,差不多半个月后王国庆回到公司办公......
过劳的同事接二连三地倒下,休整一两天后继续加班熬夜;一个个平日都由老婆照顾得打扮得体干净的同事,也开始不修边幅、胡子拉碴;员工的桌子上,常常乱丢着各种方便食品、快餐的残羹剩饭,保洁阿姨甚至看到有老鼠横行,不得不让行政发公告让大家注意办公卫生;公司本来就没几扇窗户、不怎么通风,加上快入梅的高温,开了空调后就更不会开窗通风了,一百多人的办公室内闷出了一种绝望的臭味儿......
两个老板回国后也在到处奔波出差,会议室里面传出来的怒吼越来越大声了,越来越频繁了,时长也越来越长了......
员工们身体上撑不住这种劳动强度,精神上也得不到尊重。
天晴越来越讨厌上班了,踏入办公室的瞬间,都需要点勇气才行......她马不停蹄的进行招聘,进行比对,频繁的开会被老板们骂怎么还没招到人,给出的解决方案都不被采纳,彻底沦为受气包了;业务部门越来越频繁地无法保质交付,越来越频繁地来催促招人。
来自业务和老板们的压力还好,反正有慧琳姐在第一线顶着。天晴受不了的是来自员工的情绪,准确的是她的内心承受不住来自底层员工的真实生活和情绪暴露在她面前,特别是真切地看着跟自己关系好的同事的工作状态,让她同情共感,十分难受......
天晴在每个部门都有相处得好的同事,在这一刻,她与同事们的感情牵绊,就仿佛鞭子打在同事身上,而痛感却是有天晴体验的。员工们越来越频繁地找她诉苦,不分日夜,天晴能理解,这不算没有边界感的打扰,这是求救信号,他们需要释放心中的压抑......
老板们的言行,每时每刻都在提醒着他们是“可替代的螺丝钉”没有什么多大的价值,这更让那些985/211出身的算法工程师们痛苦......
老板们频繁暴怒,在他们心中:自己的的财富没有扩大,是因为这些螺丝钉没有好好运作、质量不佳,那就得马上“换掉”;自己的财富在紧缩,是因为这些螺丝钉拿着他们发的工资却没有超额产出,连交付都没做好,对不起发给他们的工资。在某种意义上,这些想法都契合了那句话“资本家时常动怒,他们觉得工人们在窃取他们的财富。”
天晴看在眼里,听进耳朵里,痛苦地在心里消化着这些情绪,跟同事感情牵绊越深,越难受。她觉得他们不该受这种罪,拿着那点工资拼命地干,还要被人精神折磨,动不动开会就被人耳提面命地羞辱,太窒息了......
天晴跟年轻的同事们走得都相对较近,这些都是985/211或者QS50本硕出身的学子,“十年种树,百年树人”,这些人都是社会和家庭花了时间、花了心血、花了资金好不容易栽培出来的人,来到这么一个小破公司里,怎么就该被无论是身体上还是精神上全然不当做人的践踏?
天晴,她不安,很不安。那个房颤的员工吓到她了,她害怕自己招聘进来的员工会因为过劳加班而遭遇不测,她极度地恐惧这种可能与死亡面对面的时刻,项目一天不结束,员工一天不被允许休假回来,她的内心一天不得安宁......
作为一个hr,天晴一直在努力想要兼顾“专业度”和“人情味”。她加快招聘速度,扩大搜寻面、去力谏缩短不必要的招聘流程、竭力向老板们争取谈薪空间、努力保持跟候选人的维护以保证候选人入职,希望能通过招聘落地来减少内部人员的损耗;她去向上争取,去反馈,去发声,去反复提及员工的生命安全,但是没人听,上面的人摆摆手摇摇头,“项目是第一位,得交付,你不要太情绪化,不要大题小作,放大你的不安,不会出问题的”这句话一对天晴说出,她崩溃了,急速泄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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