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居然’?”他不满。
“意思是夸你魅力大。”
蒋冬至对这个答案不满意,探身去咬她嘴唇,磨了会儿,分开,道:“不过我想我应该早有预料。”
“预料什么?”
“预料到,我会被你吸引。”
“我魅力大呗。”她说。
他乐,拖长了尾音:“对——你魅力大。”
两个人再次笑作一团。
程拾醒额头抵在他的锁骨处,笑得肩都在颤。
良久,她哎了声,突然叫他:“蒋冬至。”
他的嗓音从头顶传过来:“怎么了?”
她抬起了头,双手搭着他的脖子,也不说话,只是静静凝望着他。
程拾醒忽然想起,很久很久以前,还没有搬来他家那会儿,父母送她上学。
下雪天,她等在楼下的屋檐下,等着、望着父母把车开过来,再冲她招手,喊她过来。
正要迈步之时,听见有人淡淡说了句“让让”,从她身侧擦过。
她下意识停下步子。
背着黑色书包的少年扶着冬季校服的帽沿,单手推着自行车,一眼都不曾递来,自顾自地踩上车,扬长而去。
“干什么呢醒醒?”妈妈摇下车窗,喊她小名,“快点过来啦!”
她回神,跑过去。
车子启动,副驾驶上的爸爸在同妈妈有一搭没一搭聊天。
“刚楼里出来那个,是住在我们隔壁的那个学生吧?”
“好像是的。这么冷的天,又下着雪,没人送,伞都不撑个。”妈妈叹口气,“你说这孩子父母也是狠心,就这么把他一个人晾这了,也是可怜。”
“是可怜,一个人孤零零的……要不让他以后来我们家吃晚饭呗,就多双碗筷的事。”
“你做饭,你做主。”妈妈说,“就是这孩子性格孤僻,不知道愿不愿意过来吃饭。”
“性格孤僻不就是因为老一个人待着吗?”他拍了下大腿,又笑着唏嘘,“我们可不能让咱醒醒也变成这样,我们醒醒得乐观大方、快快乐乐地长大,是吧,醒醒?”
她在后座漫不经心地应着,趴在窗口朝外望,外面是白茫茫一片,看光秃秃的树木往后退,路上的白色虚线往后退,就仿佛整个世界都在往后退。
“哎?”她听见爸爸突然问,“那孩子叫什么来着?”
“蒋冬至。”
她眨了下眼,看见他踩着自行车,从她窗外掠过,跟全世界一起倒退。
蒋冬至。
她记住了他的名字,并且让这个名字在自己的人生里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所以,程拾醒又喊他:“蒋冬至。”
他又应:“怎么了?”
“蒋冬至。”
“在这儿呢。”
“我也正在喜欢你。”她看着他的眼睛,温声细语。
时间是这个世界上最玄妙的事情,会改变一个人的样貌、脾气、想法,会改变两个人之间的关系,把亲密无间者剥离成生死不见的陌路人,把争吵不休的仇敌温柔地推在一起成为如胶似漆的恋人。
所以她很讨厌“永远”这个词,它抵抗时间,抵抗自然法则,它是不可能作数的承诺,是人们虚假的幻想,是一只自以为是的害虫,为了使浪漫永存而把浪漫摧毁。她更喜欢“正在”这个词,自由,浪漫,松快,比如此刻他们正在热烈地拥抱、直直地对视,正在品尝对方眼底蓬勃的爱意……
再比如——
她正在喜欢他。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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