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头拉远,再聚焦。
日光透过香樟叶隙,折到金黄的银杏叶上,光影朦胧。
叶叶皆秋色,满目黄金台。
周梒江过来时,恰巧看到这一幕。
细碎的光下,少女仿若神明,她驻足在一场金色的秋雨中,杏眼微下,安静至极。
倚着站台,周梒江看着。
“喻见。”
女声尖细。
来不及收回脸上的笑,隔着街道,喻见看见站在不远处抱着花束的刘喻简,她穿着JK护.奶.裙,红茶色,长发束起,西式大小姐派头十足。
与她相似的脸上笑意盈盈,眼尾斜向上挑起。
差不多的个子,相差不多的年纪,连眉眼都有几分相似……
喻见有时候甚至会产生一种错觉——刘喻简才是林安深亲生的,而她才是从孤儿院里抱回来的那个。
甜腻的香气炸开。
喻见掐着指尖,从思绪里抽身,挺直脊背,冷淡问:“有事?”
“看到你很开心。”刘喻简轻笑,“我也很开心,喻见。”
“哦。”
喻见不傻,过往很多次经验都告诉她刘喻简说的话远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
果然,隔不过三秒钟,刘喻简又道:“你很适合这种地方。”
“什么地方?”喻见反问。
不等刘喻简开口,喻见细数:“又脏又乱的老城区?被誉为垃圾收容所一年考不了几个大学的吊车尾高中?还是鱼龙混杂充斥着打架斗殴、脏话连篇的三不管地带?”
“你是不是只能看到这些?”
刘喻简轻“呀”一声,显得十分无辜,柔声道:“没有啊,我只是单纯觉得你来了这里以后变得开朗起来了,你以前都很少笑的。”
“你交男朋友了,我看见了。”刘喻简眼尾的弧度愈发上扬,笑容甚至带了几分轻蔑,“他很适合你。”
帅,但没用。
喻见“哦”一声,淡声:“你又不会告诉林安深。”
“所以,”喻见走下台阶,长睫压下,定定看着刘喻简,“我开不开心、谈不谈男朋友,和你有关系吗?”
“我为什么阴差阳错来到青墨,你和刘女士不清楚?还是过去段时间,你和刘女士已经想好怎么对林安深说了?”
刘喻简唇畔笑意一僵。
凉风一阵卷过一阵。
站牌后面,周梒江靠着灯柱,微仰着头,咬着根本没点的烟卷,牙尖磨了下,从裤兜里掏出打火机,点烟。
喻见觉得有些无聊。
刘喻简根本不会告诉林安深半个字,不管好还是不好,她都不会。
长久相处下来,她明白但凡她有半点儿好,刘女士都会想方设法磨平毁掉,而与之相对的,她们巴不得她就这样烂下去,烂到无可救药才好。
她偏不。
疯狂言语根本打不倒她。
“怎么会?”刘喻简再次牵起唇角,抱过花束,“妈妈和我送你的。”
“对啦,爸爸应该没和你说吧,他本来想过来看看你的,结果临时有事去N市出差了。之前我们学校开运动会,他和妈妈一起送了我一束棒棒糖扎成的花束,所以我想我也应该送你一束。”
“但我不会扎那个,妈妈也不会,所以我就只能买一束送你啦。。”刘喻简咬重语气词,听上去格外俏皮,“妹妹,你不介意吧?”
喻见觉得刘喻简是真他妈傻逼。
恶心他妈给恶心开门,恶心到家了。
不动声色轻吐出气,喻见偏过头,眯了眯起杏眼,看了会刘喻简,刘喻简一直在笑,笑容底下满是挑衅。
就在刘喻简笃定喻见不会接时,喻见忽儿伸手接过,抱住,问:“刘喻简,你喜欢这个地方吗?”
刘喻简没反应过来:“什么?”
喻见拽两下花瓣,说:“如果没有我,最适合这个地方的难道不是你吗?”
“哦,不对。”喻见弯下杏眼,没什么笑意地说,“你可能连来这个地方的机会都没有。”
刘喻简笑意尽散:“你!”
“是吧,姐姐。”喻见一字一顿道,“毕竟你来我们家也没几年,刘女士一直说领养你是为了陪我,给我解闷当玩伴的。”
不堪被戳破,刘喻简脸色发白,已经挤不出来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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