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目条件是什么?
有大概解题思路吗?
没有。
什么也没有。
喻见茫然又绝望地发现她甚至想不起来题目条件。
再读一次,还是一样的结果。
突如其来的绝望、丧颓和挫败感像海啸似的袭来,压得喻见几乎喘不过气来,额头冷汗一阵接着一阵的冒。
不是的。
不应该是这样的。
为什么啊?
“吧嗒”一声,抓在手中的墨水笔滚落到桌面上,喻见吸着鼻子,指尖点上题目,逼迫自己冷静下来一字一字读题,边读边告诉自己没关系再试一次吧。
二十来字读完,喻见套在棉睡衣里面的衬衫被彻底汗湿,她舔了舔发干的唇瓣,大脑一片空白。
所有的情绪,终于在这一刻尽数崩溃。
小夜灯下,喻见低着头,深深地将哭得湿漉漉的脸埋在手掌心里。
贴着冰凉的手背,喻见睁着眼睛,滚烫的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淌。
眼皮很重,火辣辣的疼。
眼泪顺着指缝,滚落下来,濡湿试卷,晕开字迹。
寂静的夜晚,喻见哭得压抑又悄无声息,偶尔泄出一两声呜咽。
她不想哭,可她真的好难过。
没有人可以理解她的难过与丧颓。
那种压抑着的无穷无尽的痛苦,每一天都在如影随形地跟着她、折磨她。
学习本身并不痛苦,痛苦的是你想要达到的目标与你的能力并不匹配,且每当你为之努力不断追逐时,你的心底总有一个声音在不停的否定你。
像生病一样,她没有办法再和以前一样,在微小的进步中得到快乐。
甚至很多时间,那道题目她是会做的,可是在一遍遍“你不行”的暗示下,她连题目都读不下去。
很痛苦,她知道要克服,可暂时没有办法跨过去。
……
月上梢头,一弯冷月爬上窗格。
惨白月色下,喻见半枕在胳膊上,慢慢而又无措的止住哭泣。
鼻子堵得难受,脑袋也昏沉沉的,捏着鼻子,喻见抽出张湿纸巾,覆在脸上,轻轻压下。
湿纸巾带着茉莉香,喻见鼓着腮帮子,吹了一口气。
湿纸巾中央被气流顶起一个小包。
喻见想,小阿喻,一定行。
扯下纸巾,团成一团,喻见爬上床刚想调整下状态,手机响起。
《菊次郎的夏天》的调调,以往一年都听不到几次。
喻见点接听,下意识又捂住手机收音部分,使劲吞咽两下,才温吞开口:“妈妈。”
“嗯。”喻白薇推开研究所办公室门后,随手脱下白大褂挂到衣架上,“喻喻,还没睡?”
声音矜冷且淡,听不出过多情绪。
“刚刚在订正数学试卷,马上睡觉了。”喻见说。
“嗯。
电话里有一瞬间的沉默。
喻见揪着被角,咬了咬唇瓣。
像无数家长都会问的那样,喻白薇问:“最近学习怎么样?还好吗?”
喻见张了张嘴,发现没有声音后,又忙出声:“还好。”
又是一阵沉默。
喻见低着头,死死咬着唇瓣。
其实不好。
她不敢也不想让喻白薇知道她曾经自暴自弃过。
以前爷爷还在时,每每喻白薇打电话回来,她都迫切地想要告诉喻白薇自己又学会了什么新的事物进步多少,尤其在学习方面,她一直做的很好。
爷爷总会夸她说小喻最懂事了,包括喻白薇,爷爷说喻白薇虽然嘴上不说,但其实是关心她希望她好的。
可是现在……
“嗯,继续保持,妈妈相信你。”喻白薇说完,稍顿,又若无其事地开口,“今年所里放假,妈妈休假回去过年。”
平地一声惊雷,喻见愣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喻白薇打破平静,说:“过年我去接你。”
喻见回:“好。”
挂掉电话,喻见盯着窗帘缝隙间透进来的月光,没了睡意。
喻白薇知道以后,应该会很失望吧。
她读书的时候,一直都是别人家的孩子,初中升高中连跳两级,高考时还是当地的高考状元,她可能做梦都想不到,她的闺女数学不加附加满分160的试卷,连100分都考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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