职业病犯了,喻见一瞬不瞬地看着,甚至已经在脑海里敲起了小键盘,小声感叹:好腰。
好腿。
男生微微弯腰,拎起抱着小腹躺在地上抽气的人,拎远了点。
离得更近了。
“你他妈——”
被拎的那人狠话没放完再次被迫消声,男生似不耐烦,抬脚。
经典款的黑色AJ擦着那人脸颊,直接踩到散在他耳边的可乐易拉罐上。
易拉罐被踩瘪,声音刺耳。
男生俯身,单手将人抡进墙里。
是真的抡,下手又快又狠,根本不给人缓冲的机会。身体撞在水泥墙上,沉闷一声响。
那人杀猪似的叫唤,抱着小腹,嘶气声沉重。
咕噜一下,咽下嘴里的碎冰冰,喻见眨着眼睛,捏着碎冰冰转了圈。
这和她写的剧本不一样!
从一名合格十八线写手的角度出发,一般为了制造冲突,这种社会小混混的开场白都是万变不离其宗的——你他妈开头。
没有上来就干的。
都是用国际句式“你他妈”开头造句,间接掺杂着类似要把对方祖宗辈的挂在迎客松上喜迎八方的句式互相羞辱,紧接着在这场造句羞辱中处于下风的人恼羞成怒,忍不住先动手。
而现实,这是一场单方面的碾压。
行李箱又往前滑了一截,喻见目不转睛地看着,脑海里的小键盘敲得噼里啪啦响。
俩人姿势又变了。
怎么说,变得有些……gay。
男生曲肘抵着被抡在墙上那人的肩线附近,他略偏过头,凑近那人耳边,说了些什么。
被抡得动弹不得的人手臂紧贴粗糙墙壁,挣扎一番,又换来一记肘击。
“咳——”那人抱着小腹,身体反射性前倾,像要呕吐出来,憋着咳嗽好一会,彻底老实下来。
男生微低着头,垂在身侧的左手抬手,摸进被抡人的裤子侧口袋中。
喻见:“…………???”
这,是什么走向?
随后,薄薄一卷花花绿绿的纸币被男生勾出,间或带出几个钢镚,钢镚落在地上,绕着两人脚边,滚了几圈。
其中有一个钢镚,划过半个圆弧后,陡然转弯,朝喻见在的香樟树滚来。
男生后退半步,单手插兜,站姿松懒。
被抡的人靠着墙壁缓缓瘫下,他满头是汗,黄毛贴着额角,捂着心口大口喘息。
逆光,男生看不清面容,他左手食指和中指夹着那卷纸币:“还有吗?”
音质发凉。
和炎炎夏日完全割裂开,像碎成颗粒的冰。
那人一阵猛摇头,咳嗽间话都说不连贯:“没、没、没有了!”
“真的没有了!”那人生怕再挨揍,连忙将裤子两个侧口袋都翻了过来,“全在这了!”
一半碎冰冰到底,塑料软壳瘪下。
喻见捏着软壳,给它捏圆,咬上另一半碎冰冰。
再抬头时,男生朝她看了过来,确切地说,应该是顺着钢镚看过来。
男生带着黑色口罩,垂首看人时,目光淡漠,他给人的感觉就很淡。
俩人的目光就这么撞上,不尴不尬。
阳光透过树叶缝隙,落下。
迎着日光,喻见被淡漠的目光扫过,愣了愣,随后脑子一抽,举着小爪子,上下招了招:“嗨~”
落锁声被水流声掩盖。
黄毛在凉水下冲着因屈肘抵着围墙缓力而磨破的手臂,压着不痛快清理表面泥沙。
他的手臂破皮,血迹殷红,泥沙黏在破皮处的血肉上,看着渗人。
喻见慢慢叹口气,垫脚背着镜面,悄无声息走到黄毛背后。
空荡荡的房间里,水声回响。
泥沙清理得差不多了,黄毛松口气,低声骂骂咧咧,再抬头看镜面时模糊看见个黑影,不等他看清,后颈一凉。
帽兜被人兜头盖下。
“我去?”
那人捏着他的帽檐,遮住他视线,拽着他往前。
一模一样的手法,但那人力气并不大,换在平时他可以轻松止住,但现在不行。
他换气的空挡,肺部抽疼,使不上力。
“砰”一声,镜面跟着颤动。
“操……”黄毛短短一个晚上被人蒙着连揍两次,整个人都是懵的,“咳咳……”
“你们都他妈谁啊?”
“有毛病是不是?”
“阴老子?”
没人回答他,只有不断回响的水声和黄毛的闷声咳嗽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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