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她那晚在颁奖典礼上说的话。
骤然被提起,她联想到的却是他在采访时,说的那段话。
“或许她未来会在冰岛,在西藏,在雪山……唯独不会在我身边。”
他当时哀伤的神情,那是他鲜少流露出的情绪。
江好的心率攀升着,乱了节奏。
“说了有用么?”她抿了抿唇,抬头看向他,尽量让自己的目光看上去冷静而镇定。
殊不知,微微颤动的眼睫,早已出卖了她。
靳斯言定定地看着她唇上那抹潋滟颜色,以及刻意绷直的唇角。
心头痒痒的,仿佛被羽毛轻轻扫过。
“没用。”他的声音低沉好听,扶在她腰上的那只手,指尖缓慢而短暂地摩挲了一下。
江好那一块皮肤,隔着裙子的布料,仿佛被炙热地烫着,忍不住瑟缩了下。
忽然。
来自靳老中气十足的声音,划破鱼池旁暧昧的气氛。
“来,吃饭了,陈叔都不好意思喊你们。”
靳老拄着拐杖站在廊下看过来。
语气里不带任何责备,显然是乐得看见两人的互动。
他转身走了进去。
江好瞪了一眼靳斯言,使劲推开他。
走出去两步,不解气似的,走回来踩了他一脚。
她穿的帆布鞋,力道也不大,这一脚踩得不痛不痒。
像小猫爪子在心上轻轻挠了一下。
他看着江好的背影,唇畔扬起一抹笑。
靳老坐在主位上,靳斯言和江好本应该分别坐在主位的左右两侧。不知道是谁布置餐具,偏生将她和靳斯言安排在同一侧。
靳老显然对此很满意。
一边让陈叔布菜,一边问江好,“好好啊,听说你前阵子领了个奖回来是不是?”
江好微微笑着回答,“只是一个小奖项。”
靳老对后辈一贯严格,哪怕是哪位得了什么顶级的奖项,在他这也不够看的。
但到了江好这里,却格外和蔼可亲,“奖项不论大小,你做喜欢的事情还能获奖,已经比家里这些小子都争气了。”
老爷子年轻时,在全国各地跑,因此餐食并不拘于A城本地菜色。
家里的厨师对八大菜系都颇为擅长,今天做的是榕城的口味,偏甜口。
对于熟悉的家乡菜,江好还是很喜欢的。
外婆也常常给她做荔枝肉,在外求学之后,很少吃到了,于是多夹了两块。
靳老偶尔问上两句近况,江好一一答着。
“正在做准备,具体出发时间还……”
她正面向靳老说着话,余光里,一道影子朝着她靠近。
江好转头去看,只见靳斯言用公筷,稳稳夹着一块荔枝肉放在她的碗里。
嘴边的话,突然没了声音。
江好呆呆地看着他,就连靳老都感到意外。
这在靳斯言前二十多年的人生里,几乎是不可能的行为。
场上所有人的动作都顿住,诧异地看着靳斯言,犹如一个定格的画面。
这个没有被设定在他运行程序里的动作,他做起来并不自然,收回手时还有些弱不可察的僵硬。
江好看着碗里的荔枝肉,片刻后,继续说她刚才没说完的话,仿佛刚才无事发生。
“具体出发时间还没有确定,还在等护照下来,出发之前告诉您。”
她一直挂着大方得体的笑容,礼貌地回应着靳老的每一个话题。
她的食量不大,偶尔动几筷子,只夹自己面前的几道菜。碗里那块荔枝肉,始终被冷落,也没有被她夹出来,就那么在碗里搁置着。
直到这一餐结束,大家离开餐厅。靳斯言回身看着江好坐过的位置,她的餐桌礼仪很好,所有餐具都摆放得端正,碗里唯独留下那块他夹给她的荔枝肉。
他站在原地,注视良久,最后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敛眸将情绪藏起。
回过头,视线与不远处的江好撞上。
不知道她在那站了多久。
午后阳光融融,透过磨砂玻璃,在她身上披上一层朦胧的轻纱。
洋房里安静无声,细小的微尘在光线里浮动,两人的视线胶着在一起,仿佛世间一切都静止下来。
他们停留在对方眼底。
时间好像过去了很久,又好像就只有一会儿。
江好开口说着,声音轻而缓。
“哑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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