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你快回来看看你外婆,她要不行了。”
咚——
力气仿佛在这瞬间被全部抽去,手机从无力抓握的手中滑落,砸在了地上。
站起身来,眼前却天旋地转,扶着桌边堪堪稳住身形。
她把手机捡起来,就往办公室外跑。
电话那头,林婆婆在和她说着情况,“昨天还好好的,今天我和平常一个时间来找她闲聊,就看到她倒在院子里。”
“你赶快回来。”
江好紧紧攥着手机,止不住地发抖。看着电梯上显示的楼层数字,逐层往下降,每一秒都无比煎熬漫长。
包和伞都忘记拿,但已经无心返回去取。
几乎是在电梯门打开的瞬间,江好向外跑去,冲进了雨幕里。
路上行人打着伞匆匆而过,一连几辆路过的出租车,都显示着载客。
等到终于上了车,江好已经浑身湿透。
司机从后视镜里疑惑地看她,“到哪里?”
江好的脑子里一片空白,这才忽然想起,她连回榕城的票都还没买。
她慌乱地翻着购票软件,司机见她不答,又问了一遍,“到哪里?你走不走,把我车都打湿了,不会就是上来躲个雨吧?”
乘飞机是回榕城最快的途径,最近一个航班,就在两个多小时后。
上一次乘机耳痛的场景还历历在目,可她此刻已经顾不得这些。
江好努力克制着,因为发抖而导致说得模糊不清,她哽咽着,对司机道。
“机场。”
“我去机场。”
赶在起飞前登机,她的发丝还在滴水,空姐被她的模样吓了一跳。送来毛毯,关切地问她还需要什么帮助。
手机信号断开之前,林婆婆发来的最后一条消息,只是重复催促着,“赶快回来。”
江好围着毛毯,因为极力忍住眼泪,不自觉地发抖。
她只不断地摇头,“没事。”
“会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
乘飞机的耳痛,在起飞后再次出现。
不知是不是因为淋过雨,疼痛感比起上一次,有增无减。
她曾以为,无论过了多久,多少年。只要与飞机有关,她便会想起那天,靳斯言捂着她耳朵的画面。
可在此刻。
她的脑海里,一幕幕,都是外婆。
外婆带着她初到靳家,那时外婆还不是满头银丝。
那是外婆第一次在外人面前夸她,“咱们好好,打小就乖巧听话。”
“我和她啊,相依为命。”
高考结束,她不愿离家去A城,背着外婆偷偷报了本地的大学。不识字的外婆看着屏幕,一遍遍地问她,确定填的是A城大学会计系吗?
她背后沁出一层汗,强装镇定说没错。
但是最后还是被外婆发现,外婆什么也没说,只是让人改掉了她的志愿。
最后的画面。
是那天外婆站在门外看她离开时的样子。
发丝银白,脊背早已不再挺拔。佝偻着,从门内蹒跚着走出来。
只为多看她一眼。
耳痛难忍,江好早已泣不成声。
飞机在几小时后落地。
榕城是一个晴天,以至于她走进院子里时,听见其中一个并不熟悉的亲戚在说,“这几天天气都好,挑在这个时间走也好。”
江好三两步冲上前,攥着这老头的领口,“你在说什么?”
其他的亲戚,慌忙地把江好拦下。
其中一个在县医院做护士长的姨姨,劝她道,“你外婆之前醒来了一会儿,说什么也不愿意去医院。她一直喊你的名字,之后就一直是昏迷的状态。”
“可能不成事了……”
江好不停地摇头,“我现在叫救护车,我们去医院,有办法的,一定有办法的……”
“如果现在送去医院,治疗费你根本负担不起,而且大概率也是延长她现在这样痛苦的状态,回天乏术。”
“你去看看她吧。”
江好跑进屋子里时,床边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她不知道是谁通知靳斯言来,他又是什么时候到的。
此时她已经无心去想。
她浑身抖得厉害,几乎是跪到了床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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