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东吃了片堂姐沾好料的羊肉,继续:“也就是那次在医院里碰到了林琴花,林琴花呢,当护工,人就比较活络,一聊正好又跟老太太一个村,天天嘘寒问暖陪聊,特别上心。老太太做手术,那个医生说有60%几率瘫痪,那个担惊受怕啊,林琴花就每天安慰,又找道士说让老太太手术当天亲儿子去佛寺里三跪九叩99下可得平安。我表哥自然是不信这玩意儿的。老太太手术当天,林琴花专程去寺庙里求平安,一路三跪九叩99下去求了,厉害吧。”
陈句句点点头:“厉害。”
“老太太做手术当天,等老太太睁眼一醒,就看到林琴花,林琴花趴在床边跟老太太说,给老太太问过神仙了,老太太手术很成功不会瘫痪。你猜怎么着,本来这老太太心如死灰来着,但经过这一遭,还真觉得自己不会瘫痪,慢慢好起来了。”李东说话有点像说书人,眉飞色舞的,很吸引人,“因这我表哥也算欠林琴花一份人情。”
“你说科学上,肯定主要是医生的功劳。那可是我表哥花大价钱请来的权威医生。不过医术再好,心病难治,也不能说林琴花完全没有贡献。”
也是。就算是科学上也有安慰效应的说法。
李东给陈华夹菜,他继续说:“后来有一回,老太太又生了一场大病。就是梦见姥姥要接她走那回。林琴花说,已经找道士跟姥姥打过招呼了,不会接她走。这次放下心,这之后,就彻底相信林琴花了。”
陈句句心想:怪不得。
“这东西就是你越信就越真,越信就越真。到后面那就是林琴花说什么,她信什么。”
陈华补充:“也不能说完全就是迷信。主要是老太太做手术期间,表哥,也就徐日旸他爸太忙了,都没时间陪老人家,手术当天都没在。徐日旸妈妈跟老太太关系又不好。只有一个护工忙前忙后的,可不得移情吗?”
“是。宁愿花钱不肯花时间。因为我表哥同样的时间赚的钱可多多了。”李东又笑,“对林琴花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差那点钱。”
“前天徐日旸说后,那林琴花就说要辞职,以退为进,老太太就舍不得她走,千劝万劝,马上就病了。最后又把徐日旸叫过去说话。”陈华筷子在汤里面挑了挑菜,“其实你说老太太糊涂嘛,也不糊涂。可是儿子只顾赚钱,赚来的钱她又能花多少呢。林琴花至少人家是真上心。真把老太太当亲娘伺候,老太太腿疼整夜跪在她身边揉,这也不是别人能做到的。”
陈华又说:“老太太宝贝日旸啊。日旸比他爸有孝心,对他奶奶有愧疚,寒暑假都来。可日旸能陪她多久呢。过两年,日旸也要结婚生子了,也就逢年过节来一趟。你说这亲儿子亲孙子一年到头来个十来天,怎么也比不过林琴花一整年都在身边,还时不时就把儿子女儿叫过来陪。这就算心里再疼爱,眼前的东西也还是眼前的。心理上再亲,也比不过有人实实在在的陪伴,是不是这个理儿?”
陈句句点点头:“是。”
终于弄明白,为什么徐日旸明明这么反感林昕昕,也对她没办法。
“现在呢,这林琴花就知道,有老太太一天在,就有她一天好日子过。所以可劲儿贪,让儿子开公司,让徐日旸他爸介绍业务。还想着凑合徐日旸跟林昕昕,奈何徐日旸不接茬。”陈华说。
“日旸聪明。”李东笑着说。
“不过呢,说句不好听的。”陈华对陈句句也比较直白,“我们也跟林琴花差不多,还没林琴花亲呢,也就是老太太怕寂寞。要是有一天老太太真的不在,我们也不一定还能住下去。”
陈句句心中百感交集。
各方都有各方的算计,各方也都有各方的难。
老太太也有点可怜。
吃完饭,陈句句回到徐家园,进食堂拿饮料喝。
徐日旸一个人坐在那。
陈句句走过去坐在他身边。
听堂姐中午的意思,老太太大概是不会舍得让林琴花走。
代入徐日旸,也确实很憋屈。
这样看来,他之前已经算是忍耐了。
徐日旸说:“我长这么大,第一次差点被一个人逼疯。”
“谁?”
“还有谁,林昕昕。”
本来陈句句坐下来是想劝劝他别跟自己奶奶斗气,可这会儿她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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