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蝉紧急刹车。
维和部队的营区外头是个难民营, 三万多的难民聚集于此。刚刚她就是没注意有难民从车前走过, 差点直接撞上去。
虽然不明白原因, 但她的状态显然不对,不应该继续当司机。王远果断道:“我来开。”
林蝉解开安全带下车,换到副驾里:“抱歉,远哥。”
王远叹气:“你没事就好。”
“嗯, 我没事。”林蝉的眼神放空在万物灰败的车窗外, “只是……院长妈妈去世了。”
院长妈妈去世了。
乳腺癌复发。
昨天半夜心脏停止跳动,宣告死亡。
她不仅对院长妈妈的病情一无所知,她连院长妈妈的最后一眼都没能去见。
周时寂今天得知的。
他第一时间买了机票赶过去清荣。
直到亲眼见着遗体,他才给林蝉打电话, 由他告诉林蝉这个消息。
原本院长的女儿打算遵照院长的意思,等葬礼结束再说。
因为要接林虹回清荣参加葬礼,福利院那边传了消息给周时寂,否则周时寂也不会比林蝉早知道。
周时寂既然知道了,就不可能帮着隐瞒林蝉。
他预料到林蝉会内疚,再三跟林蝉强调,并非她对院长妈妈的关心不到位,而是院长妈妈在乳腺癌复发后怕她担心。
院长妈妈的女儿后来也和林蝉通了一次电话,说院长妈妈走得很快,没有经历太多的痛苦。其实在检查出复发的时候,情况就不容乐观,院长妈妈很积极地配合治疗,只是战胜不了病魔。
以及,院长妈妈是专门给林蝉留了遗言的。一小段视频。
周时寂过来清荣的目的自然不是简单地看看就走,他还留下一起操持院长妈妈的身后事。
停灵三天,两个晚上周时寂都帮林蝉守夜了。这事儿林蝉一开始不清楚,还是林娜拍了周时寂守夜时烧纸钱的照片给林蝉发了微信消息。
也幸亏周时寂在清荣多待了几天,葬礼期间疤仔闹过一次,闹的不外乎黄白之物。
院长妈妈手中值钱的东西本就没几样,老房子早几年过户给林蝉,其余的则在最后的治疗期间交托了女儿。
因为周时寂在,疤仔自然蹦跶不出名堂,轻而易举被周时寂镇压。
院长妈妈“不值钱”的遗物里,很大一部分是关于荣春福利院的。
林娜和林虹整理的时候,周时寂看到了一摞相册。
大部分是以前福利院的照片。
周时寂把每一张出现了林蝉的合影都挑出来细瞧并翻拍。
整理遗物的过程,也是林娜和林虹回忆的过程,虽然两人一个不能说话,一个智力受限,但过去多年生活一处的默契尤在,相互能懂对方的意思。
不懂的只有周时寂。旁观周时寂都替林蝉感到遗憾,想象林蝉加入她们交谈的场景。
虽然周时寂无法加入,但周时寂长着嘴,会询问林娜,林娜靠手机打字分享给他不少林蝉的往事。
当林娜提及林蝉小时候换乳牙,周时寂也分享了些林娜所不知道的细节,林娜的惊讶全写在脸上。
彼时林蝉讲述,他最多是个倾听者,却恰恰因为林蝉曾经的讲述,如今周时寂能跟她的童年伙伴拥有与她关联的共同话题并顺利地交谈,为此他产生一种参与了林蝉过去的错觉。
葬礼事宜全部结束之后,周时寂在酒店里和林蝉视频通话。
这是周时寂来清荣的几天里,第一次与她视频,也是第一次通话。其他时候他们发的文字消息或语音消息。
一般是他发,告诉她葬礼的进程,她回答得简短,简短的回答里不是问他吃过没、睡得好不好,就是谢谢他。
前者像在礼貌地关心一个前来吊唁的普通客人,后者字里行间令人感觉客套又生疏。
他认为以他和她的关系,他理应替她送最重要的长辈最后一程,他所做的一切她都无需向他道谢。
可她道谢又没错,以前他们即便成天腻歪在一处,他随手给她抽一张纸巾,她其实也会习惯性说谢谢。
但观感上就是非常不一样。
他想过要不要拍点灵堂和葬礼的照片或者视频给她。
她没问他要,他也担心影响她的情绪——在她的事情上,他总是瞻前顾后,缺乏日常的果决与魄力,如今尤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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