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很好。
*
周七河大概是察觉到了, 但她根本没劝阻。
她只是语焉不详地骂了江为止一顿,然后叮嘱道:“你要争气, 知道不?”
那神态很像是慈祥的老奶奶。
叶又绿也知道了。
她也没说什么。
只是在一个风和日丽的午后,私下约季锋出去玩。
她们在一个周末偷懒,翘掉了训练, 去了一家著名的游乐场。
没ῳ*Ɩ 有男孩, 只有叶又绿和季锋。
她们互相拍照,坐过山车和大摆锤, 喝黄油啤酒,去排很长的队伍等玩偶互动。
晚上很冷,叶又绿紧紧地搂着季锋,用大围巾把她裹进自己的怀抱,她们一起等待烟火。
烟花炸出好看的缤纷。
但烟火过后总是很寂寥的,她们随着人潮往外走。
沉默和星空一样冷寂。
然后叶又绿开口说话了,声音平稳,好像是在讲一件完全不相干的事情。
她说,我从小就有一个很喜欢、很喜欢的人。但是,他有一个很爱很爱的人。
那个人不是我。
我都知道的。
小时候我学直排轮,旁边的冰面上有一个滑得很快的人,他不爱说话,也没有朋友。
他总是一个人滑冰。
而我开始期待每周去上三次轮滑课。
后来他忽然不来了。
我特别伤心。
当时的我特别希望能每天都看到他,这样就足够了。
叶又绿露出了笑容,好像在讲一件完全不相关的事情,她笑着说——
再后来?
后来他就真的回来了,滑得比以前还好。休息的时候,他经常拿着一张小照片看。
上天满足了我的心愿。
从那一年开始,我转到了速滑队。我真的能每天都看到他。
他变得很活泼,拥有很多的朋友——我也是其中之一。
我们两个一起进少年队,一起升省队。
我和他一起长大,我最最最了解他了。
所以我早就知道,他爱的人是你。
叶又绿把头靠在季锋的肩膀,长叹一口气:“其实说出来也没什么,都不作数了。
我要往前走了,未来会有更好的人等我,毕竟我这么完美。”
季锋摸摸她的手,对她皱皱鼻子。
叶又绿也像一只可爱的马尔济斯犬似的,皱皱鼻子。
做个鬼脸,把眼泪都憋回去。
她们一起搭公交车回市区,用一段很漫长、很漫长的路途来消解掉十几年的故事。
然后这件事成为她们共同的秘密。
稀松平常的生活就这样过下去了。
无论如何,太阳都照常升起。
所有人都心照不宣。
齐择大概也注意到了,但是他什么都没说。
他自己的事情就足够焦头烂额了——因为陈业昂正式归队了。
齐择失去了自己的位置。
周七河把队长的位置重新任命,她拍着陈业昂的肩膀说:“好好干,把这两年错过的都补回来。”
而这个归队消息的另一面,则是陈业昂彻底失去了自己的亲姐姐,这个世界上他最后的亲人。
陈业昂进入基地的时候,天色很清澈,蓝天的明度漂亮得不像话。
他的心态很平和,就连看到齐择的时候都不曾流露情绪——尽管这个人的叩问曾经是陈业昂的噩梦。
他看着天空,阳光明媚。
姐姐出院的时候,也是这样一个晴朗的午后。
医生特意把他叫了过去,说:“好好照顾她吧。”
陈业昂当时还拿着一堆票据和化验报告,心里还想着要找哪个专家会诊,顺嘴就问:“嗯嗯,我姐姐有什么要忌口的吗?”
医生沉默了很久。
久得陈业昂终于从转院的思绪中抽离出来,迷茫地看着医生。
老医生已经是白发苍苍,他见惯生离死别,却还是心生不忍。
他慢慢地说:“没有忌口。她要吃什么,就给她吃。多陪陪她。她有什么心愿,就满足她。”
“别把最后的时间浪费在医院。”
医生救死扶伤,到最后,却还是无奈地告诉他,回天乏术。
姐姐的心愿是让他拿金牌。
而他不可能为了金牌放弃陪伴姐姐。
从小到大,姐姐似乎都没为自己活过。
长姐如母,这像是对她的诅咒,她辍学去打工,摆地摊……
都是为了他的金牌。
她一生都未结婚,遇见过一些人,却都无法接受她背后的那个拖油瓶陈业昂。
耽美书斋推荐浏览: 九杯青柑